何峰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四合院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
夏日午后的蝉鸣，邻里间的闲谈，孩子们的嬉闹，一切戛然而止。
死寂。
随即，人群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
“什么？我没听错吧？金条？”
“还是两根大黄鱼！我的老天爷！”
哗然声中，三大爷阎埠贵那瘦削的身影跟装了弹簧似的，一个箭步就从人群里弹射了出来。
他鼻梁上的老花镜都颠歪了，却根本顾不上扶，两只眼睛死死地钉在那张泛黄的欠条上，仿佛要用目光将纸张烧穿。
没人看见，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快掐算着，嘴唇翕动，念念有词。
“大黄鱼，一根十两，就是三百一十二点五克……两根就是六百二十五克……”
“现在的牌价是九十多块一克……”
这个数字在他脑中成型的瞬间，阎埠贵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停滞了。
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那声音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乖乖！这……这都快够买下这院里半套房了！”
这一嗓子，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也彻底引爆了全院的情绪。
一瓢滚油，狠狠浇进了沸腾的油锅！
后院的许大茂幸灾乐祸到了极点，他一脚蹬着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另一只脚在地上得意地打着拍子，那张本就尖嘴猴腮的脸笑得皱成了一团。
“哎呦喂！我说一大爷，您这事儿办得可真敞亮！”
他故意拔高了嗓门，确保每个角落都能听见。
“人家何大哥在外头十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您就真能把这救命钱给揣自己兜里？这要是传出去，您这轧钢厂八级钳工的脸面，咱们院里德高望重一大爷的牌子，还要不要了？”
每一句话，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易中海的脸上。
易中海的脸色，从铁青，到煞白，最终涨成了紫黑的猪肝色。
他大脑一片轰鸣，做梦也想不到，十年了，这个被他认定早就死在外面的何峰，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这么个要他老命的催命符！
“你……你血口喷人！”
易中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慌而剧烈颤抖。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戳向何峰的鼻子，试图用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
“何峰！你失踪十年，音讯全无！现在突然冒出来，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儿伪造的破纸，就想来讹我？你把我易中海当成什么人了！”
他扭过头，环视着院里所有的街坊，用尽自己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威信，做着最后的挣扎。
“院里的街坊们都看着呢！我易中海为人处世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他这就是敲诈！是看我老了，好欺负！”
何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甚至懒得去辩解，只是将那张欠条举得更高，让午后的阳光照在上面。
他指着欠条下方那个鲜红的、刺眼的印章，声音平静却拥有洞穿人心的力量。
“一大爷，看清楚了。”
“这上面，盖着街道办事处的公证章。”
“你要是觉得是假的，没关系，我现在就陪你去街道办，咱们当着领导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街道办”三个字，如同三柄重锤，狠狠砸在易中海的神经上。
他那虚张声势的嚣张气焰，在一瞬间被彻底击溃，熄灭得连一丝火星都不剩。
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的皱纹里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院里众人的眼神彻底变了。
怀疑、鄙夷、不屑、恍然大悟……
一道道目光不再是看热闹，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刀子，一刀刀剐在易中海的身上，将他那“德高望重”的外衣剥得干干净净。
完了。
局势彻底失控了。
易中海心里一慌，一股恶毒的怨恨从心底升起。他狠狠地瞪了何峰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随即，他猛地转身，近乎是落荒而逃，朝着中院贾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贾家的！快出来！出大事了！”
他一边走，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
贾张氏正趴在窗户边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见一大爷火急火燎地冲过来，连忙扭着肥胖的身子迎了上去。
“一大爷，这是怎么了？”
易中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墙角，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他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说道：“那个何峰回来了！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不仅要讹我的钱，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嫌弃咱们院里这些老人碍事，想把咱们全都从院里赶出去，他好一个人霸占这院子，给他那个老不死的爹养老送终！”
“什么？”
贾张氏的三角眼瞬间瞪圆了。
赶走所有人？那她贾家靠谁接济？以后上哪儿占便宜去？
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易中海见她上钩，立刻趁热打铁，继续煽动道：“他现在是拿我开刀，下一步，就轮到你们贾家！咱们必须得联起手来，不能让他这个小畜生得逞！”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你家秦淮茹不是跟傻柱走得近吗？傻柱是他亲弟弟！让他去对付何峰，天经地义！这事要是成了，以后这院里，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贾张氏本就贪婪愚蠢，视财如命，被易中海这么一忽悠，立刻将何峰视作了刨自家祖坟的生死大敌。
她那满是肥肉的大腿用力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一大爷您放心！”
她恶狠狠地说道，唾沫星子横飞。
“想动您的养老大计，就是想砸我们贾家的饭碗！我这就让秦淮茹去办！非得让那个小畜生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一场针对何峰的阴谋，在伪君子和吸血虫的联手之下，迅速酝酿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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