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那一百好几十斤的身子,像是被一辆卡车迎面撞上,沉闷地砸在地上。
“砰!”
激起的尘土呛得人直咳嗽。
他整个人都懵了,耳朵里是持续不断的嗡鸣,左边脸颊火烧火燎地疼,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迅速浮现,清晰得刺眼。
这对视脸面如命的贾家来说,不是打脸,是把他们家的牌坊当众给拆了!
“我的儿啊!”
贾张氏那标志性的嚎丧声撕裂了院里的空气,她像一头护崽的老母猪,连滚带爬地扑到贾东旭身边,抱着儿子哭天抢地。
“天杀的啊!没天理了啊!打死人了啊……”
她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但那声音却明显虚了,音量也小了八度,再也不敢指名道姓地朝着何峰那屋的方向吼。
刚才那个耳光,不仅打在贾东旭脸上,更抽在了她的胆子上。
前院,一大爷易中海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此刻像是被人用烙铁狠狠烫过,每一道沟壑里都填满了阴沉与屈辱。
完了。
他最大的倚仗——傻柱,关键时刻被亲哥两个字就吓得缩了回去,成了一只温顺的绵羊。
他煽动的急先锋——贾家,被人家一招就干废了,连叫嚣的勇气都没了。
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威信,在那个叫何峰的小子面前,脆弱得轻轻一戳,便会轰然碎裂。
就在院里气氛凝滞到极点的时候,一直站在人群后方,冷眼旁观的二大爷刘海中,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道精光。
机会来了!
他挺了挺那标志性的官僚肚,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咕咚”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紧接着,他清了清嗓子,端足了官腔,一个隐晦的眼色递给了身旁的两个儿子——刘光天和刘光福。
刘光天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心领神会,立刻扯着他那公鸭嗓子,阴阳怪气地嚷嚷起来。
“哎呦!这是怎么了啊这是?”
“咱们这四合院,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
“咱们堂堂的一大爷,连个失踪了十年刚回来的小辈都搞不定,还让人家当着全院的面,把脸都抽肿了,这威信何在啊?”
刘光福紧随其后,撇着嘴,腔调拿捏得十足。
“就是!”
“这事要是传出去,红星轧钢厂的人还不得笑掉大牙?还以为咱们南锣鼓巷95号院没人了呢!”
“我看啊,这院里的一把手,是该换换人了!有的人呐,老了,不中用了!”
兄弟俩这一唱一和,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向易中海的要害。
易中海本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听到这话,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崩”地一声就断了。
他猛地转身,双目赤红,指着刘海中的鼻子,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刘海中!”
“你他妈什么意思!”
“你教唆你这两个小兔崽子在这胡说八道,是想造反吗?!”
刘海中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非但不怕,反而向前一步,挺着肚子,气势上丝毫不弱。
“我怎么就教唆了?”
“易中海你少在这扣帽子!我儿子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院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还想堵住悠悠众口?”
“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一大爷?连何家欠你那点养老钱都保不住,你还想管这个院?你管得了吗!”
“你……”
易中海气得浑身都开始哆嗦,指着刘海中的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你个官迷!你个老绝户!你天天就想着往上爬!我告诉你,只要我易中海还在院里一天,你就休想得逞!”
“我呸!”
刘海中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彻底撕破了脸皮。
“我就想当官怎么了?我凭本事往上爬,光明正大!总比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
他声音陡然拔高,确保院里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背地里拿着人家孩子的救命钱,逼着人家写欠条给你养老!你还有脸了?你易中*海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
两个在院里作威作福了几十年的大爷,当着全院老少的面,彻底反目成仇。
他们互相揭短,从院内管理的无能骂到个人作风的龌龊,从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怨骂到眼前的新仇。
场面瞬间失控。
院里的邻居们全都看傻了眼。
这叫什么事啊?
谁也没想到,何峰的回归,就像是往一锅看似平静的温水里,扔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就让整个院子都炸开了锅。
许大茂斜靠在后院的门框上,看得是津津有味,嘴角咧到了耳根子,只恨没能搬个小板凳,再来一把瓜子。
打!
打得再狠一点!
最好两个老东西今天就打出个脑浆子来!
而角落里,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镜片后面那双精于算计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算盘珠子拨动的光芒。
一大爷和二大爷斗起来了。
两败俱伤。
那他这个三大爷,是不是就有机会……渔翁得利了?
整个四合院,人心浮动,暗流汹涌。
而这场风暴的真正中心,那个搅动了所有风云的人物何峰,此时早已回到了自己那间十年未归的屋子。
屋子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味道,但房子的结构依旧坚固。
他从随身携带的军绿色工具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带的茶叶罐和搪瓷水壶。
生火。
烧水。
泡茶。
每一个动作都不紧不慢,有条不紊。
窗外,是两个老家伙声嘶力竭、如同疯狗互咬般的争吵声。
窗内,是袅袅升起,沁人心脾的茶香。
何峰端起那杯热气腾腾的茶,送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
他的嘴角,牵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回归的第一步——瓦解这院里看似牢不可破的三大爷联盟,比想象中还要轻松。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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