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空气,被唾沫星子搅得又粘又稠。
傻柱和易中海联手上演的这出“负荆请罪”,效果好得出奇。
整个四合院的舆论天平,在一瞬间就发生了毁灭性的倾斜。
所有人,无论老少,都自动站上了道德的制高点,将一根根无形的手指,戳向何峰紧闭的房门。
“何峰,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快出来!”
一个大妈扯着嗓子,义愤填膺。
“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为了点死钱,连亲情都不要了!还不快给你一大爷磕头认错!”
“就是!逼得亲弟弟都要跟你断绝关系了,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心里过得去吗?”
一句句诛心之言,如同刀子,试图剖开那扇薄薄的门板,扎进屋里人的心里。
秦淮茹站在人群里,眼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泪痕,嘴角却和不远处的易中海,勾起了一抹相同的弧度。
得意。
且胜券在握。
就在这嘈杂的顶峰,“咯吱”一声,那扇门,开了。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何峰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神色平静得不像话,仿佛刚才那些恶毒的指责,不过是院里的一阵穿堂风。
他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戏台的中央。
走到了易中海和傻柱的面前。
他看着两人,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透了的淡漠。
“演完了?”
何峰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易中海心中一滞,但几十年的老戏骨不是白当的,他立刻端起长辈的架子,脸上是痛心疾首的表情,声音都带上了颤抖。
“何峰!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把傻柱逼成什么样了!他可是你亲弟弟啊!还不快……”
他的话没能说完。
何峰抬起了手,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硬生生打断了易中-海的表演。
“一大爷。”
何峰的目光,从易中海那张写满“悲痛”的脸上扫过,语气陡然转冷。
“既然你这么喜欢认干儿子,这么喜欢跟我谈孝道,那我倒想问问你。”
“我爹何大清,当年让你给他养老送终了吗?”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池塘,激起千层浪,又在瞬间将所有声浪压死。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问,问得脑子嗡嗡作响。
何峰没有理会众人脸上的惊愕,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红布小心包裹着的东西。
那块红布有些年头了,颜色都泛着旧。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层,一层,缓缓地打开。
红布之中,是一个黄杨木雕。
木头已经包上了一层温润的浆,一看就是经年累月的老物件。
雕的是一个手持拐杖、笑容可掬的寿星翁。
何峰将木雕翻转过来,露出了底座。
底座上,用刻刀清晰地刻着两行字。
——“何大清”。
——“赠聋老太”。
“我爹离京前,曾亲手雕了这个寿星翁送给聋老太。”
何峰的声音变得洪亮,字字清晰,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他亲口托付院里人,若他有朝一日回不来,望聋老太能代为照看我们兄妹一二!这件信物,院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见过!”
他的目光如电,直刺易中海。
“我爹真正托付养老送终的人,是聋老太!不是你易中海!”
说完,他猛地转身,面向整个院子的邻居,声音再次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可结果呢?”
“这么多年,是谁,打着‘照顾’聋老太的旗号,心安理得地住着聋老太的房子?”
“是谁,拿着聋老太大部分的烈士抚恤金,却只给她老人家吃糠咽菜,连顿饱饭都舍不得?”
“又是谁!”
何峰的语气愈发凌厉,他伸手指着脸色开始剧变的易中海,发出了最后的质问。
“现在故技重施,想用同样的手段,把我弟弟傻柱,也变成你手里的养老工具,好让你继续霸占我何家的财产?”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道道闪电,劈开了笼罩在四合院上空几十年的虚伪乌云。
众人如梦初醒!
是啊!这些年,聋老太确实过得太清苦了!
而易中中海呢?他总是以“照顾老人”自居,享受着院里最高的尊敬和最好的名声。
这巨大的反差,此刻在何峰的质问下,显得无比刺眼,无比丑陋!
“你……你胡说!我那是……”
易中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血液冲上头顶,让他一阵眩晕。
他想辩解,想嘶吼,却发现任何语言在那个小小的木雕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何峰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走到傻柱面前,将那个沉甸甸的黄杨木雕,塞进了他的手里。
木雕上,还残留着父亲何大清的印记。
“何雨柱。”
何峰的声音变得低沉,却带着一股压迫灵魂的重量。
“现在,你告诉我。”
“谁,才是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还要不要认贼作父?”
傻柱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木雕,那熟悉的雕工让他心头剧震,他又抬起头,看看不远处脸色惨白、浑身筛糠般发抖的易中海。
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所信奉、所尊敬、所维护的那个高大伟岸的形象,在这一刻,被大哥用最残酷的方式,砸了个粉碎。
信念,崩塌了。
易中海精心策划的道德绑架,在何峰这釜底抽薪的致命一击下,彻底宣告破产。
他站在院子中央,接受着所有邻居鄙夷、怀疑、愤怒的目光审判。
几十年的威望和脸面,荡然无存!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