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码头,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腥与柴油的混合气味。
远处的船只只剩下模糊的轮廓,灯塔的光束不知疲倦地划破浓重的夜色。
林华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大头将一张巨大的海图在红木办公桌上完全摊开,粗糙的指尖在光滑的图纸上划过,最终停在一道用红色油性笔描绘出的曲折航线上。
那道红线,如同一条蜿蜒的毒蛇,盘踞在港澳台之间的广阔海域。
“峰哥,就是这个。”
大头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兴奋。
“B哥的命根子,‘港澳台’货运线。”
“明面上,这条线走的都是正规报关的商品,家电、布料、日用品,什么都有。”
他顿了顿,指尖在几个标注着人名和电话的港口位置上重重一点。
“但实际上,他八成以上的走私货,全靠这条线来养。从泰国的供货商,到中转的船运公司,再到港岛本地的分销渠道,每一个环节的负责人,他们的资料、家庭住址、甚至连情妇的电话,全在这里。”
大头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推到林华面前。
这不仅仅是一份情报。
这是一份足以将大佬B连根拔起,送他进赤柱监狱吃一辈子牢饭的投名状。
林华拿起纸袋,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指尖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
他抬眼看向大头,这个曾经跟在靓坤身后,看起来有些憨直的男人,此刻眼中闪烁着一种被压抑许久的精明与狠厉。
他的能力,远超自己的预期。
“很好。”
林华将牛皮纸袋递给身后静立的阿文,声音平静无波。
“但我们不玩黑吃黑,太掉价。”
一句话,让大头和阿文都愣住了。
不玩黑吃黑?那峰哥要这份情报干什么?
林华没有解释,他闭上双眼,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意识沉入脑海。
【紫色词条:枭雄之心】,启动!
刹那间,无数繁杂的信息、人名、资金流向,在林华的脑海中被迅速拆解、重组、推演。
一个比直接抢夺货物、黑吃黑要狠辣百倍,也周密百倍的计划,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迅速编织成型。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阿文。”
“老板。”
“立刻去英属维尔京群岛,注册一家离岸贸易公司,名字就叫‘远洋’。”
林华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用最快的速度办好所有手续。”
“然后,从澳门赌场那边的账上,给我调集三个亿的现金。”
三个亿!
即使是跟在林华身边,已经见惯了大场面的阿文,心脏也猛地收缩了一下。
“我要你用这笔钱,做一件事。”
林华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釜底抽薪。”
阿文眼中的智慧光芒一闪而过,他瞬间领悟了林华那可怕的意图,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
“老板的意思是……我们用纯粹的商业手段,从根源上,彻底切断B哥的现金流?”
“没错。”
林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B哥的那些合作伙伴,为的不是义气,是港纸。”
“我们直接用高出他三成,甚至四成的价格,跟他们签独家买断合同。”
“下游的供货商,中游的船运公司,上游的分销渠道……”
林华的目光扫过海图上那一个个红色的标记,眼神犹如在看一群死人。
“一个,都不要放过。”
“我要让他的货,烂在码头的仓库里。”
“我要让他欠下的违约金,把他活活压死。”
“我要让他收到的每一张催款单,都变成催他命的符纸!”
接下来的几天,一场没有硝烟,却比任何枪战火拼都更加血腥的商业战争,在港岛的阴影之下,激烈地展开。
阿文的执行力,展现出了堪称恐怖的一面。
他带着一支由律师和商业精英组成的团队,手握林华提供的庞大资金和精准到极点的情报,化身为一头嗜血的资本猛虎,凶狠地扑向了大佬B赖以为生的商业版图。
泰国,曼谷。
B哥合作了五年的供货商,在看到“远洋贸易”开出的,比B哥高出三成半的预付款和独家采购合同时,仅仅犹豫了不到十分钟,便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马六甲海峡。
一直为B哥提供运输服务的船运公司老板,在接到阿文的电话,听到对方愿意包下他整个船队未来一年的全部运力,并且价格上浮四成后,他当场挂断了B哥催促出航的电话。
港岛,油尖旺。
那些平日里对B哥点头哈腰的分销商们,在“远洋贸易”承诺用更低的价格,提供同样货源的诱惑下,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便纷纷改换门庭,与阿文派出的代表签下了新的供货协议。
金钱的威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所谓的忠诚与合作,在远超市场价的巨大利益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大佬B,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此刻正坐在酒楼的包厢里,为妻子那笔从天而降的治疗费用而沾沾自喜,满面红光地对着手下吹嘘。
“看见没有?什么叫人脉!我大佬B在港岛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有神秘富豪看重我,主动出手相助!我老婆的病,解决了!”
他举起酒杯,意气风发。
“等这批货一出手,我们兄弟就有钱换新车泡新马子了!干杯!”
直到一周之后。
当他信心满满地准备出货,去收取那数千万的回款时,才惊恐地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B哥!泰国的坤叔说……说他们的货已经全部卖给一家叫‘远洋’的公司了,没货给我们!”
“B哥!船运公司的王老板不接我们电话!码头那边说,我们的船根本就没离港!”
“B哥!不好了!下游所有渠道都单方面撕毁了合同,他们说……说我们无法按时交货,要我们赔付三倍的违约金!”
一个个坏消息,如同雪片般飞来。
他赖以生存的“港澳台”黄金航线,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于一夜之间,被彻底斩断!
价值数千万的货物,堆积在码头的仓库里,无法出货,无法变现。
高昂的仓储费用,如同流血的伤口,每一分钟都在吞噬着他的资金。
下游客户催促交货的电话快要被打爆,违约金的数额已经攀升到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天文数字。
资金链的断裂。
违约金的压力。
两座无形的大山,在一瞬间,轰然压下,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查!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家‘远洋公司’给我挖出来!”
大佬B在自己办公室里疯狂地咆哮,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当他费尽周折,终于查到那家如恶魔般出现的新公司,其实际控制人,正是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靓坤头马——林华时。
“咔嚓!”
他最心爱的一只清代古董花瓶,被他狠狠地砸在地上,碎成了一地齑粉。
大佬B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颓然地瘫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他终于明白了。
那笔救了他妻子性命的匿名治疗费,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恩情。
那是一颗包裹着蜜糖的,最致命的毒药。
先用巨大的恩情麻痹你,让你放松警惕,甚至感恩戴德。
再在你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用最凌厉、最无法抵挡的商业手段,抽走你脚下赖以生存的土地。
这等狠辣周密,算计到骨子里的手段,让大佬B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彻骨的寒意。
那不是面对刀枪的恐惧。
而是一种,在智商、格局、手段上被全方位碾压后,所产生的……深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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