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龙脉动，一语惊风云
茶亭铜铃的碎响里，林道捏着茶盏的指节微微发白。
他垂眸望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八世记忆如走马灯掠过——前世作为科学家时见过太多资源争夺的血腥，重生九世方知，真正的安全从不是独占，而是让渡大部分利益后，仍握有不可替代的底牌。
人造福地的事。他抬眼时，目光像穿过层层迷雾的月光，清冷却灼人，我可以把推演出来的灵脉走向、福地节点图全部移交。石桌上的竹叶被风卷起半寸，又轻轻落回原处，但有三个条件。
老道士的蜈蚣疤突然跳动起来，右手不自觉按向腰间的桃木剑。
首长的手指在茶海上叩了叩，示意他继续。
第一，福地开发由国家主导，所有修炼资源优先供给军队、科研机构。林道屈起第一根手指，第二，我林家在帝京西山保留一处私人静修地，面积不超过三平方公里。他第二根手指落下时，老妇人的玉镯在腕间滑出半寸，露出底下淡青的血管——那是她紧张时的惯常动作。
第三。林道的声音突然沉了半度，茶亭外的竹枝应声折断，任何试图染指福地核心、或借龙脉苏醒生事的势力，无论明暗，国家必须替我清理干净。
亭中刹那寂静。
老道士的道袍又裂开两道缝，这次是从肩头直贯腰间，露出底下玄色劲装；首长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在衡量这条件的分量；老妇人的指尖深深掐进旗袍里，布料上洇出淡色指痕。
小友这是要把肥肉捧给国家，自己只啃骨头？老道士的声音里带着三分试探，七分震惊。
他活了八十岁，见过太多索要良田美宅、高官厚禄的方士，像林道这样主动切割大部分利益的，还是头一遭。
林道笑了，眼底却没有温度：八世轮回里，我见过太多人因独占被千夫所指。他指尖划过石桌的凹痕，那是百年前某次雷劈留下的，国家机器的保护，比十座福地都管用。
首长忽然笑出了声，眼角的笑纹里带着几分欣赏：好，这三个条件我应了。他从西装内袋摸出钢笔，在随身携带的便签上唰唰写了几行字，军方会成立专项小组，组长由张启峰兼任——你之前见过的那个小伙子，稳妥。
老妇人的玉镯重新滑回手腕，她端起茶海为众人续茶，茶水注入杯盏的声音里，她轻声道：小林要的清理，我们会做到根。
林道垂眸看了眼首长递来的便签，上面是手令的雏形。
他屈指弹了弹纸页，声音陡然转冷：但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帝京这半年的异常气候，不是龙脉苏醒的正常反应。
茶盏在石桌上发出细碎的震颤。
老道士的桃木剑嗡地轻鸣，剑鞘上的符咒泛起微光；首长的钢笔尖在便签上戳出个小洞，墨水滴成深褐的圆；老妇人续茶的手顿住，半杯茶水泼在石桌上，很快渗进纹路里，像道蜿蜒的血痕。
有人在镇压龙脉。林道站起身，衣摆被风卷起，用阳宅风水局，把本该缓缓苏醒的龙，生生按在土里拔不出头。他望着东南方的天际线，那里有几栋新起的玻璃幕墙大厦在阳光下反光，我需要直升机，现在。
首长的目光骤然锋利如刀：需要什么权限？
手令。林道转身时，茶亭的铜铃突然炸响，像是被无形的气劲震碎了，能让我在帝京上空自由盘旋两小时的手令。
二十分钟后，西郊机场。
林道登上军用直升机时，张启峰抱着个黑色公文包跟在身后，额角还挂着汗——他刚用最快速度调来飞机和飞行员。
飞行员是个三十来岁的上尉，正对着仪表盘做最后的检查，听见舱门声响，转头敬了个礼，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怕我？林道坐进靠窗的位置，系安全带的动作从容得像是在自家客厅。
上尉的手指在操纵杆上收紧：报告先生，我师父是前空军总长，他说...见过陆地神仙出手的人，这辈子都忘不掉那股气。
林道低笑一声，没接话。
他望着窗外逐渐缩小的机场，指尖轻轻抵在玻璃上。
本源之眼在识海深处转动，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透明——钢筋水泥的城市底下，一条暗金色的光带正扭曲挣扎，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刺穿了身体。
高度保持两千五百米，沿中轴线向东。林道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天气，慢些。
上尉咽了口唾沫，调整航向。
直升机的轰鸣里，张启峰翻开公文包，刚要递资料，突然僵在半途——林道的瞳孔正在变化，眼白褪成混沌的灰，瞳孔却亮得像两颗小太阳，连眼周的皮肤都泛起淡淡的金光。
到了。林道突然开口。
直升机下方，一栋银色玻璃大厦正反射着正午的阳光，顶部的寰宇中心四个大字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的指尖按在玻璃上，那处的钢化玻璃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看见那栋楼了么？
张启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觉得那楼和普通写字楼没什么不同：是...新落成的商业综合体，听说老板是港商。
林道没说话。
他的本源之眼穿透玻璃，穿透钢筋，穿透五十米深的地基——最底层的承重柱里，埋着七块刻满阴文的玄铁，每块铁上都缠着人发编成的网；地基正中央，一口青铜棺材被混凝土封死，棺材里的骸骨双手高举，指尖插着七根钉进岩层的钢钎。
暗金色的龙脉光带此时正疯狂扭曲，其中一段被钢钎死死钉住，周围的气脉像被刀割般断裂，溢出的灵气不是滋养大地，反而顺着钢钎往地下钻，汇进某个更深的、黑洞般的存在里。
不知死活的东西。林道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整个机舱的温度骤降十度。
他裤袋里的钢笔突然发出咔的轻响，等张启峰反应过来时，那支价值不菲的万宝龙已经成了掌心里的金属粉末，他们以为镇住龙脉就能偷运灵气，却不知道
他的尾音被直升机的轰鸣吞没。
上尉握着操纵杆的手开始发抖，仪表盘上的温度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张启峰感觉后颈发凉，像是有把刀抵在那里，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林道望着下方的大厦，眼底的金光越来越盛。
他能听见龙脉的哭声，像万千人同时在耳边低语，又像古钟崩裂前的嗡鸣。
指尖的金属粉末被气流卷走，在机舱里飘成细小的金色雾霭。
下降。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某种让人心惊的温柔，再低三百米。
上尉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悬在操纵杆上不敢动。
张启峰张了张嘴，想劝又不敢劝——此刻的林道，像座正在积蓄力量的火山，连呼吸都带着让天地失色的压迫感。
直升机开始缓缓下降。
林道望着越来越清晰的大厦顶部，嘴角勾起个冰冷的弧度。
他能看见顶层露天泳池边的遮阳伞，能看见穿西装的男人正举着香槟杯，能看见他们脖子上挂着的、用龙脉碎片打磨的护身符。
准备好。他轻声说，目光扫过张启峰发白的脸，等会...可能要下雨。
机舱里的温度还在往下掉。
张启峰摸向腰间的对讲机，却发现所有电子设备都已失灵。
他望着林道泛着金光的侧脸，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陆地神仙动怒时，天会降雷霆，地会裂深渊，连时间都会为那股杀意停滞片刻。
而此刻，他们正坐在这股杀意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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