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撞碎雨幕的刹那,我怀中的镜片突然变得滚烫。林雾竹的剑气凝成冰翼裹住船身,却在触及逆影宗山门结界时轰然崩碎——本该湛蓝的护山大阵,此刻泛着污血般的暗红。
“不对劲。”,梅影指尖青焰照亮结界纹路,那些本该流转的符文竟在倒行逆施,“有人在篡改护宗大阵的阴阳枢机。”
山门处十六盏引魂灯同时熄灭,七十二道剑痕凭空显现在石阶上,组成一个巨大的“诛”字。杨风突然按住腰间颤抖的宗门玉牌:“所有传讯符都被切断了。”
雨水中混杂着铁锈味,我俯身触碰石阶上的积水,心源卷轴突然映出血色画面:玄幽子长老手持染血阵旗,正将某种漆黑液体倒入阵眼。画面最后一帧,他的左眼瞳孔分裂成双瞳,内侧的瞳孔赫然是镜片材质。
“小心头顶!”,林雾竹的剑气冲天而起,斩碎三道坠落的黑影。那是三具逆影宗戒卫弟子的尸体,他们心口插着刻有长老堂徽记的短匕,伤口处钻出藤蔓般的镜面触须。
梅影的青焰在雨中织成火网,照亮山门两侧岩壁。数百名宗门弟子正机械地列队而行,每个人的天灵盖都嵌着指甲盖大小的镜片。他们的脚步声完全一致,踩碎雨滴的节奏分毫不差。
“全是镜傀!”,杨风甩出符纸试探,最前排弟子突然扭头,脖颈旋转了整整三百六十度。这些傀儡的眼球完全镜面化,映出我们惊愕表情的同时,竟从瞳孔射出复刻的剑气与符咒。
林雾竹挥剑格挡自己的霜花剑气,虎口震出血痕:“他们在模仿我们的招式!”我撕下心源卷轴残页,将精血抹在镜片表面。当蓝光扫过傀儡大军时,映出他们灵台处相同的控制符纹——符纹笔迹与玄幽子房中的《阵枢笔记》如出一辙。“墨昊掌教可能还活着!”
避开三波傀儡巡逻队后,我们闯入天象塔底层。本该运转的周天星图此刻倒悬于顶,二十八宿方位渗出黑血。梅影的青焰照亮墙壁,上面布满抓痕与血书,最新的一行写着:“玄幽双瞳,镜里乾坤”。
登上塔顶的瞬间,血腥气扑面而来。墨昊掌教被七根镜刺钉在观星仪上,胸口插着的正是他从不离身的定星盘。我触碰他尚未冰冷的指尖,心源卷轴强行读取残存记忆:昨夜子时,玄幽子带着双目赤红的唐霖闯入塔中,将定星盘刺入墨昊心口时说了句:“时辰到了,该让真正的日月升起了。”
突然,钉住墨昊的镜刺齐齐震颤,观星仪投射的星图开始扭曲。林雾竹的剑气斩断镜刺,墨昊的尸身却在我们眼前镜面化,最终凝结成一块刻着“沧”字的镜片。
“快看外面!”,杨风声音发颤。透过破碎的琉璃窗,我们看到护山大阵外浮现巨大的青铜门虚影——与镜渊底部的门扉一模一样。门缝中溢出的黑雾正在侵蚀月亮,将其染成心源镜裂纹般的猩红色。
怀中的两块镜片突然悬浮而起,在空中拼合成残缺的圆。裂缝处迸发的蓝光击穿塔顶,在猩红月轮上投射出惊人画面:三百年前的逆影宗禁地,年轻的玄幽子将唐霖推入炼器炉,炉中沸腾的竟是掺杂镜片碎屑的魂液。
“原来唐霖执事从一开始就是傀儡...”梅影的青焰突然熄灭,她脖颈处的纹路已蔓延至下颌。林雾竹突然剑指东方:“那是什么?”
被红月染透的云层间,隐约可见一座古桥轮廓。桥头灯笼的光穿透雨幕,在我们脚下投出血色篆文——正是心源镜之前提示的沧海浮月,古桥倒影。但此刻倒映在水洼中的桥身布满裂缝,每道裂缝里都蠕动着镜面触须。
墨昊尸身所化的镜片突然飞入残缺镜面,第三块碎片的位置浮现出坐标图。我伸手触碰的瞬间,整座天象塔开始镜面化,地板变得透明如琉璃。下方千米深的地底,数百名被镜刺贯穿的长老正组成诡异阵法,中央祭坛上摆放的竟是放大百倍的心源镜本体。
“找到...沧海...”梅影突然呕出镜屑,青焰纹路爬上脸颊。塔外传来镜傀大军集结的轰鸣,而红月已有一半没入青铜门中。
古桥在血月下扭曲成弓形,桥身裂缝中渗出镜面黏液。林雾竹的剑气扫过桥头石狮,斩落的狮首竟化作一团蠕动的银浆。“这不是古桥,”,我蘸取黏液抹在心源卷轴上,“是镜渊倒影。”
河面忽然掀起逆流巨浪,每道浪尖都托着镜面化的浮尸。他们齐刷刷转头,镶嵌镜片的眼眶对准我们。梅影的青焰刚触及水面,整条河骤然冻结,冰层下数百双手掌同时拍击。
“上桥!”杨风甩出三十六道爆破符,冰面炸开的瞬间,镜尸如蝗群扑来。我怀中的镜片突然发烫,桥面裂缝射出蓝光,将我们拽入虚空——再睁眼时,竟站在逆影宗禁地“观星崖”,而本该在此闭关的玄幽子,正背对悬崖擦拭一柄青铜古剑。
玄幽子转身的刹那,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他左眼瞳孔分裂成双环,内环是纯粹的镜面材质,外环爬满血丝:“来得正好,省得本座去寻。”
林雾竹的剑气尚未成形,整座悬崖突然镜面化。梅影的阵旗插入地面,青焰却被玄幽子剑尖挑散:“三十年前本座能造出唐霖,今日便能炼化你们作新镜奴。”
血月突然分裂成双,第二个月亮从玄幽子身后升起——那竟是放大百倍的心源镜本体!镜中映出的逆影宗正在崩塌,无数弟子化作流光被吸入镜内。我催动心源卷轴,卷轴却显现出三百年前画面:年轻的玄幽子将某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推入炼器炉。
“原来你早就在布局!”,我引动两块碎片共鸣,蓝光击穿双月幻象。真正的观星崖底部传来锁链断裂声,被铁索贯穿琵琶骨的墨昊残魂嘶吼:“他在用红月喂养青铜门!”
玄幽子古剑劈裂山崖,地底涌出滔天黑潮。潮水中升起半扇青铜门,门缝溢出的黑雾凝成巨手抓向梅影。林雾竹的剑气化作冰墙阻挡,冰层却在触及黑雾的瞬间镜面化。
“破虚境的力量...”,梅影的青焰纹路已蔓延至眼尾,她咬破舌尖喷在阵旗上,“逆影禁术·焚天!”,青焰暴涨吞噬半个悬崖,却在触及青铜门时被门缝伸出的镜舌卷走。
玄幽子的镜瞳突然射出红光,我的四肢被无形锁链禁锢。两块碎片自动飞向青铜门,第三块碎片竟从门缝缓缓挤出——上面清晰刻着我的生辰八字。墨昊残魂突然扑向门扉:“休想再篡改命轨!”
爆炸的气浪中,我窥见门内景象:数以万计的“苏逆天”被镜刺钉在虚空,每个“我”的胸口都嵌着心源镜碎片。玄幽子的狂笑震碎山石:“你以为自己真是穿越者?不过是我培育千年的镜种!”
墨昊残魂化作流光没入我的眉心,海量记忆涌入识海:三百年前,真正的苏逆天是玄幽子同门师弟,因反对镜渊计划被炼成初代镜种。而所谓“穿越”,不过是玄幽子将镜种轮回千次培育的骗局。
“现在明白为何心源卷轴认你为主了?”,玄幽子剑尖刺入我胸口,鲜血染红第三块碎片,“你本就是我打造的钥匙。”
林雾竹的霜剑气突然染上血色,她竟突破至幻神境中期!剑气撕裂禁锢锁链的瞬间,我捏碎三块碎片,蓝光如利刃刺穿青铜门。门内传出非人惨叫,玄幽子的镜瞳开始龟裂:“你竟敢...”
血月轰然坠地,我们随着崩塌的观星崖坠向深渊。最后一刻,我看见青铜门内伸出无数镜须缠住玄幽子,将他拖入门缝。第三块碎片在掌心重组,映出新的坐标——那里坐着个与我容貌相同的老者,正将某物投入炼丹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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