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铁锈味钻进临时牢房，李大壮盯着小吴腰间的钥匙串，喉结动了动。
草堆里的碎玻璃硌得掌心生疼——这是他今早趁送饭时，故意把碗砸在墙角捡的。
蓝布衫的线头在小吴后背蹭出毛边，那是他上周塞给小吴的心意，说是兄弟间别外道。
小吴的鼾声突然变沉，军大衣滑到脚边。
李大壮屏住呼吸，从草堆里挪出来。
碎玻璃贴着小吴手腕划开一道血口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老鼠啃梁的动静。
钥匙串刚摸到指尖，门闩突然咔嗒一响。
李哥这是要去哪儿？林晚晴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李大壮猛回头，手电筒的白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五个荷枪实弹的队员从阴影里冒出来，小吴揉着眼睛站起来，蓝布衫下别着的微型对讲机还在滋滋响。
你...你早知道？李大壮的碎玻璃当啷掉在地上。
你送蓝布衫那天，我就在衣领里缝了窃听器。林晚晴的战术靴碾过玻璃渣，陈牧说要给机会，我偏要看看你能蠢到什么地步。
天刚擦亮，陈牧站在晒谷场中央。
李大壮被反绑着跪在石磨旁，嘴角还沾着草屑。
老刘攥着旱烟杆直摇头，王婶的锅铲敲得铁盆叮当响：这种吃里扒外的，早该喂丧尸！
关七天，饿三顿。陈牧昨天的话还在众人耳边，此刻他却松开了李大壮的绑绳，但你今天踏出基地，就别再回来。
凭什么？李大壮捂着手腕，我带人找过药，修过围墙——
就凭你半夜想偷粮仓钥匙。陈牧打断，但我不杀你，也不追你的人。他扫过人群里几个缩脖子的身影，想走的，天亮前领三天干粮；留下的，往后守夜多扛两小时。
王婶的锅铲当地砸在地上。
老刘的旱烟突然烧得噼啪响，他拍着陈牧后背直乐：小陈啊，这招比我家老收音机还精！
李大壮踉跄着往门外走，经过陈牧时突然啐了口唾沫：等那些怪物冲进来，看你还能装多久——
滚。林晚晴的枪口顶上他后颈，再废话，我送你去喂夜影。
晒谷场的喧闹渐远时，姜离的实验室飘来福尔马林的气味。
她蹲在解剖台前，夜影的脑切片在显微镜下泛着幽蓝。
陈牧凑过去，看见玻璃片上爬满蛛网似的光纹，这是...神经节点？
比神经节点复杂十倍。姜离推了推眼镜，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火星，每个节点都在循环播放某种波动频率，像...像在读取存储数据。她突然翻出一沓泛黄的老报纸，三十年前建地铁站时，施工队挖到过青铜鼎，刻着封魔两个字，后来全被官方封存了。
陈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战术腰带。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忽明忽暗，昨天刚领的变异兽解析术图标微微发烫。
他想起夜影第一次见到地铁站地图时的颤抖，想起姜离说的召唤：你是说，这些变异兽...在记着什么？
可能是记忆残片，也可能是警告。姜离合上笔记本，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它们的大脑，根本不是自然进化的产物。
午后的阳光晒得围墙发烫。
陈牧盘腿坐在废墟顶，夜影趴在他脚边。
二十米外的瓦砾堆里，一只瘸腿的变异猎犬正对着他呲牙，后腿的伤口还在渗黑血。
意识共鸣，启动。陈牧默念系统指令，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那是他三天前用SS级体质强化换来的技能，当时系统提示需契约兽辅助，此刻夜影的尾巴轻轻扫过他手背，像根连接精神的导线。
猎犬的低嚎突然变了调。
陈牧看见它眼底的凶光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熟悉的震颤——和小虎第一次被驯化时一模一样。
他慢慢伸出手，掌心的高能营养剂泛着蜜色光泽：过来，阿黄。
猎犬的耳朵抖了抖，瘸着腿蹭掉他手背上的灰。
夜影发出短促的呼噜声，陈牧感觉脑海里叮地响了一声，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炸开：【变异兽驯化成功，获得兽卫·初阶权限】。
好样的。陈牧揉了揉猎犬耳朵，转头对蹲在围墙上的小红喊，明天开始，你带它去外围巡逻！
小红晃了晃手里的弹弓，发梢沾着草籽：牧哥你看！她展开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乌鸦，今早采野果时，看见三十多只变异乌鸦往东南飞，头鸟的爪子上还缠着红布——和上次在地铁站捡到的一样！
陈牧的后背突然绷紧。
他抱起夜影转向东南方，黑豹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线，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吼。
姜离的实验室、地铁站的封魔鼎、夜影的记忆节点，像串被拉直的珍珠，在他脑子里连成一线。
去把老刘喊来。陈牧把猎犬交给小红，让他查查老地图，东南方五公里内有没有废弃建筑。
深夜的基地边缘，陈牧蹲在灌木丛后。
空间储物戒的冷意顺着手指爬进血脉，他一件件往外掏：二十支高能营养剂、五把改装过的弩箭、林晚晴新造的战术匕首。
月光落在匕首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如果那扇门真的开了...他对着夜色呢喃，指尖划过弩箭的倒刺，我们得有能咬碎怪物喉咙的牙。
夜影突然从树上跃下，前爪按在他肩头。
黑豹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猩红，喉间发出类似呜咽的低鸣。
陈牧摸了摸它耳朵，发现那温度烫得惊人，像在呼应他心底翻涌的不安。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围墙外传来敲凿声。
老刘的大孙子举着小铁锤喊：牧哥快看！
防御墙的最后一块砖，马上就砌完啦！
陈牧抬头，看见第一缕阳光爬上围墙顶端。
夜影的瞳孔慢慢收缩，猩红褪成琥珀色，却仍死死盯着东南方。
他摸了摸储物戒里的战术匕首，又看了看正在给猎犬包扎伤口的小红——有些事，该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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