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断刀横在胸前,刀刃上还凝着楚云飞方才刺偏时留下的血珠。
他盯着跪坐在地的青年,喉结动了动——那声“小心后面”里的急切不似作伪,可腰间那枚传讯玉简的微光,分明在方才对峙时就已亮起。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那枚传讯玉简早就被激活了?”他的声音像淬了霜的铁,断刀轻轻点地,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擦痕。
楚云飞的肩头剧烈颤抖,抬头时眼眶通红:“我...我娘在吴长老手里,他说只要引你到档案阁,就放了她......”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靴底碾过青砖的声响,由远及近,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人心上。
林昭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
他早该想到,吴崇文不会只派个凝气境的楚云飞来——那道化罡境的气势,从阁楼外压过来时,他就该明白这是个局。
“砰!”
木门轰然碎裂。
七道黑影如夜枭扑入,玄铁鳞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为首者腰间悬着玄铁卫的虎纹令牌,左手按在刀柄上:“奉吴长老之命,擒拿叛宗贼子林昭。”
楚云飞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书架上,卷轴“哗啦啦”落了一地。
他望着玄铁卫腰间的淬毒短刃,突然想起三天前吴长老说的“引他来取密令”,原来从始至终,他不过是块诱捕的肉饵。
林昭的目光扫过玄铁卫的刀——每柄刀身都刻着青岚宗的雷纹,是执法堂特制的追魂刀。
他右手攥紧怀里的密令,指尖触到“九渊”二字的凸起,那是方才左肩伤口渗出的血,将字迹染得更深了。
“退!”为首玄铁卫低喝一声,七人呈雁阵散开,刀尖齐指林昭咽喉。
林昭的呼吸突然放轻。
他记得三天前潜入药田时,曾偷偷将培育的迷烟草碾成粉末撒在档案阁梁上——吴崇文要的是活口,玄铁卫必定会留余地,这就是破绽。
他的拇指悄悄摸向袖中。
那里躺着半根火折子,是方才假装查看卷轴时,用断刀刮下的炭粉裹的。
“咳!”
第一声咳嗽从右侧玄铁卫口中溢出时,林昭的火折子已“刺啦”一声擦燃。
梁上的迷烟草粉末遇火即燃,腾起的灰烟里混着辛辣的苦艾味,眨眼间便笼罩了半间阁楼。
“有毒!
闭气!“为首者的怒吼被咳嗽声撕得支离破碎。
林昭借着烟雾掩护贴墙疾行,断刀在掌心转了个刀花——这刀是他被逐出师门时,用劈柴刀磨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刀刃虽断,却比寻常兵器更利三分。
“噗。”
左侧玄铁卫的咽喉突然一凉。
他瞪大眼睛,看着断刀从自己颈侧抽出,鲜血还未溅到林昭衣袍,就被刀身的弧度引着滴落在地。
林昭甚至没多看他一眼,脚尖点地跃上书架,借力扑向右侧的玄铁卫。
“小心!”为首者挥刀劈来。
林昭旋身避开,断刀反手刺向对方手腕。
金属交鸣中,他瞥见楚云飞缩在角落,正拼命扯着自己的衣襟——那里露出半截泛黄的布条,是孩童戴的长命锁穗子,想来是他娘的遗物。
“走!”林昭低喝一声。
楚云飞愣了愣,突然扑向最近的玄铁卫,死死抱住对方的腿。
那玄铁卫骂了句“找死”,刀背重重砸在他后颈。
楚云飞闷哼一声栽倒,却仍死死攥着对方的裤脚。
林昭的瞳孔骤缩。
他抓住这个空档,断刀连斩两人,血腥味在烟雾里愈发浓烈。
可玄铁卫的人数太多,退路已被封死——阁楼的前后门都挤着人,窗口外也传来攀爬的动静。
“吴长老要活的!
留口气!“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林昭的目光扫过窗台那滴带玉牌光影的血珠,突然想起青岚宗后山的断崖——传闻那崖底有千年藤萝,可从来没人敢跳。
他咬了咬牙,反手抓起楚云飞掷向门口。
玄铁卫下意识后退,林昭趁机撞开后窗。
夜风灌进来,卷走了半团烟雾,月光下,他看见吴崇文站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攥着个青铜铃铛,正对着阁楼冷笑。
“跳啊!”吴崇文的笑声像夜枭,“崖底是乱葬岗,野狗都能把你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林昭没有回头。
他深吸一口气,运起残卷里的“锻骨诀”——这是从九渊武库藏经阁第一层翻到的,说是能炼骨如精铁。
此刻他感觉全身骨骼发出“咔咔”轻响,肌肉紧绷如弦,纵身跃出窗口。
风声在耳边炸响。
他望着下方黑黢黢的深渊,数着心跳——一,二,三......当指尖触到藤蔓的刹那,他猛力一拽,身体重重撞在岩壁上。
藤蔓撕裂的声音刺得耳朵生疼,可他的骨骼竟没碎,只是胸腔里翻涌着腥甜。
“咚!”
他摔进岩洞里,后背压断了几根枯藤。
月光从崖顶漏下来,照见洞壁上斑驳的青苔。
林昭捂着左肩的伤口,突然感觉怀中药田玉牌在发烫。
他摸出来一看,玉牌表面浮起金色纹路,像熔炉里跳动的火焰,一行古字缓缓浮现:“熔炉初燃,神兵待铸。”
他的呼吸陡然一滞。
九渊武库的藏经阁才开到第三层,药田刚能培育百年灵草,如今熔炉又解锁了——难道是方才坠落时,体内气血激荡触发了成就?
林昭靠在岩壁上调息,指尖轻轻抚过玉牌。
伤口的疼渐渐钝了,他突然听见体内传来细微的雷鸣声,像是筋膜在震动。
他愣住,低头掀开衣襟——皮肤下隐约有青黑色纹路游走,像极了熔炉玉牌上的金纹。
洞外传来玄铁卫的喊叫声,由远及近。
林昭握紧断刀,目光扫过岩洞里的阴影——那里堆着半人高的青铜残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他突然想起密令上的“九渊”二字,想起吴崇文说的“天陨之战”,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这崖底,怕不是藏着九渊武库的秘密?
他闭目运功,体内的雷鸣声却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筋膜往丹田涌来。
林昭的指尖掐进掌心,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这感觉,不像是受伤,倒像是......某种力量,要破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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