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后背抵着潮湿的岩壁，左手死死压着左肩的伤口，从那伤口中湛出鲜血，滴在地岩上。
方才撞破后窗坠崖时，吴崇文那老匹夫的追魂钉擦着肩骨划过，此刻血仍在指缝间洇出，将粗麻衣襟染成深褐色。
他闭着眼睛，却能清晰听见洞外玄铁卫的喊杀声——“那小子摔不死的！大人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搜岩洞！“、”小心藤条！“，脚步声混着铁器碰撞，像潮水般漫过来。
喉间腥甜翻涌，他正要运转残卷里的《锻骨诀》调息，忽然听见体内传来“嗡嗡”轻响。
那声音极细，却像春雷闷在云层里，从脊梁骨一路往上窜。
林昭猛地睁眼，月光透过崖顶裂隙漏下来，照得他额角冷汗发亮。
林昭颤抖着掀开衣襟，借着微光凑近——皮肤下竟有青黑色纹路游走，像活过来的蚯蚓，顺着肋骨、臂骨蜿蜒，最后汇向丹田。
“这是......”
林昭自语道。
他指尖轻轻按在左胸，触感不再是从前的绵软，反而硬得硌手。
想起方才坠崖时撞在岩壁上，换作从前的废脉之躯，肋骨早该碎成渣，可现在除了疼，竟没听见骨裂声。
林昭大喜，他突然想起藏经阁里那卷《锻骨残篇》末尾批注：“三式圆满，骨若精铁，可承气脉。”
[难道方才坠落时，气血逆冲竟让他误打误撞把第三式练圆满了？]
洞外传来石块滚落的脆响，追兵更近了。
林昭咬了咬牙，屈指，叩了叩自己的胫骨——“当”的一声，像敲在青铜上，“嗡”，“嗡”作响。
他瞳孔微缩，忽然明白方才体内的雷鸣是什么了。
是筋膜在震动！
那些青黑纹路，是被锻得密实的骨膜在吸纳天地间散逸的灵气！
他能感觉到，原本闭塞的经脉里，有极细的气流在蠕动，像春溪破冰。
“九渊武库......”他摸出怀中发烫的玉牌，掌心刚覆上去，眼前便腾起金光。
再睁眼时，他已站在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里。
正前方立着座一人高的古熔炉，炉身斑驳，刻满蝌蚪似的符文，炉口吞吐着幽蓝火焰，每跳动一次，空气里便浮起细小的金粉。
玉牌上浮现的“熔炉初燃”四字还未消散，林昭便听见系统提示般的嗡鸣：“检测宿主锻体三境圆满，触发成就‘骨若精铁’，解锁炼器熔炉。”
他呼吸一滞。
上次药田解锁是因为培育出第一株百年朱果，藏经阁第三层是因为他在黑市用残卷换了半本《凝血诀》补全。
原来这武库的解锁，真和他的武道成就挂钩。
林昭伸手摸向熔炉，指尖刚碰到炉壁，记忆里便涌入陌生信息——“九渊铸兵术：取精金为骨，灵物为魂，以血为引，可炼神兵。”
洞外传来“咔嚓”一声，像是刀砍断了藤条。
林昭猛地回神，从怀中摸出那柄断刀。
这是他被逐出师门时，偷偷从杂物房顺的，刀身断成两截，刃口崩裂，却始终带着股说不出的沉。
再摸出另一个布包，里面裹着块鸽蛋大的石头，暗红如凝固的血，是他前日在乱葬岗捡的——当时这石头压着具玄铁卫的尸体，他直觉这是好东西，现在看来，怕是青岚宗用来炼器的“赤炎精石”。
“成不成，就看这把了。”他将断刀残片和赤炎精石一起抛进熔炉。
幽蓝火焰“轰”地暴涨三尺，炉身符文突然亮如星子，断刀在火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像雪落在热铁上。
林昭盯着炉口，额角青筋直跳——若这熔炉只是摆设，他今天怕是要折在这岩洞里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焰突然缩回炉口，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林昭探手进去，触到个冰冷的物件。
他屏住呼吸抽出来——是柄短刃，通体乌沉如墨，没有开锋的刃面却泛着冷光，握在手里重得惊人，压得他手腕直沉。
他试着用指腹轻划刃面，竟没见血，可那股从刀身传来的压迫感，让他后颈汗毛倒竖。
“好刀。”他低笑一声，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刃面上。
鲜血刚触到刀身，乌沉的刀面突然浮现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龙，顺着刀脊游向刀尖。
林昭只觉一缕热流顺着掌心窜入经脉，原本蠕动的气流突然壮大，在丹田处凝成个小漩涡。
他运转《锻骨诀》引气入体，那漩涡竟真的跟着动了——虽然弱得像烛火，但确确实实，是真气！
“锻体三境，承气入脉......”他望着短刃上的金纹，嘴角缓缓扬起。
从前在青岚宗，他练到锻体二境就被废了经脉，现在不过半月，竟能触到三境门槛。
洞外的喊杀声突然变近，他听见有人喊：“那岩洞有光！
在那边！“
林昭迅速将短刃插进腰间，正欲找地方躲藏，忽然听见洞外山林里传来极轻的“唰”声，像是衣袂掠过树枝。
他屏息凝神，那声音又响了一次，比玄铁卫的脚步声轻得多，却更利——像刀鞘擦过青石，刻骨铭心。
林昭贴着岩壁挪到洞口，透过藤条缝隙往外看——月光下，一道白影正立在崖边的老松上，白衣被夜风吹得翻卷，腰间悬着柄裹满黑布的剑。
那身影突然转头，林昭只来得及看见半张清冷的脸，和一双像寒潭般的眼睛。
下一刻，白影便如惊鸿般掠向另一侧山林，玄铁卫的喊叫声顿时乱了：“有外人！
截住她！“
林昭退回来，心跳得厉害。
那白衣人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正想着，目光扫过岩洞角落的青铜残片——方才坠崖时撞断的藤条下，隐约露出块巴掌大的玉匣，匣面上刻着“九渊”二字，和他的玉牌纹路如出一辙。
他刚要伸手去拿，洞外突然传来玄铁卫的嘶吼：“找到那小子了！”
林昭抓起短刃，转身时却踢到个硬物。
他低头一看，是块拇指大的石头，泛着幽蓝光泽，表面还沾着玄铁卫的血。
林昭捡起来，石头触手生寒，竟有丝丝凉意顺着掌心往经脉里钻。
这感觉......像是能淬练筋骨的“寒潭髓”？
他盯着石头，耳边传来追兵撞开藤条的声响，眼底闪过冷光——青岚宗的狗东西，留下的东西倒不少。
“来得好。”他握紧短刃，金纹在刀面流转如活物，“正好试试新刀。”林昭眸光闪过，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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