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在铁坊里盯着北境方向的残月看了整整半个时辰。
他指尖反复摩挲着柳轻眉留下的寒霜谷玉牌，冰纹在掌心里沁出细密的凉意。
赵二虎的威胁、青岚宗的旧怨、九渊武库突然浮现的锻器图谱，此刻都像乱麻般缠在心头——但最紧的那根，是“天陨之战真相”这六个字。
自被逐出师门后，他每夜都会梦见那个暴雨夜，大师兄将玄铁塞进他怀里时的冷笑；而玉牌空间里偶尔闪过的残像，总与记忆里典籍中“天陨之战”的只言片语重叠。
“去。”他突然攥紧玉牌，指节发白。
玄纹令在腰间发烫，那是他从刺客身上夺来的赵府信物，此刻倒成了最好的伪装。
北境的风比想象中更烈。
林昭裹紧粗布斗篷，望着前方被积雪覆盖的山谷入口，喉间呼出的白气刚散便被风卷走。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雪面——三行深浅不一的脚印，最外侧的是青岚宗特有的云纹靴印，中间那串带着铁掌钉，应该是赵家护卫，最里层的……他瞳孔微缩，那是用软底鹿皮靴刻意抹过的痕迹，却仍残留着星芒状压痕——和他在铁坊外发现的刺客鞋印一模一样。
“看来不止赵二虎。”他低笑一声，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腰间的断鸿刀突然轻颤，刀鞘与玄纹令相碰，发出清越的嗡鸣。
这是九渊武库空间激活时的征兆，他能感觉到玉牌在怀中发烫，连带着丹田处的气海都泛起涟漪——自从上次熔炉浮现九渊纹后，他的凝气境修为竟隐隐有突破第三重的迹象。
寒霜谷内的寒气比谷外更甚。
林昭刚踏入谷口三步，便觉皮肤刺痛如刀割，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砸在雪地上叮当作响。
他反手从怀中摸出个小玉瓶，倒出株半透明的草叶——这是武库药田里培育的寒霜草，原本需要三年才会开花，在加速生长的空间里，他只用了七日便得了三株。
草叶入口即化，凉意顺着喉管直灌丹田，再睁开眼时，眼前的白雾竟淡了几分。
越往里走，谷中积雪越薄，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碎石，每块石头上都刻着模糊的符文。
林昭踩在碎石上，听见脚下传来空洞的回响——这是地下有空间的征兆。
他摸出断鸿刀，刀身映出前方若隐若现的殿影，朱红漆皮剥落大半，却仍能看出当年的恢弘。
殿门上方的古篆在雾气中忽明忽暗，他眯起眼辨认，“九渊遗脉，天陨封印”八个字刚入神识，后颈突然窜起寒意。
“林昭！”
阴鸷的嗓音裹着寒风刺进耳膜。
林昭旋身，断鸿刀已出鞘三寸——赵二虎站在十步外，玄色大氅被风卷起，露出腰间绣着麒麟纹的革带。
他身后跟着二十几个赵家护卫，最前面的两人手持玄铁重盾，盾面泛着幽蓝光泽，正是青岚宗用来锻造神兵的“寒星铁”。
“赵长老好兴致。”林昭垂眸看了眼对方腰间的玄铁令，“不过赵府的玄铁令，怎么会在刺客身上？”
赵二虎的眼角跳了跳，左手下意识按上腰间的玉牌——那是和林昭手中一模一样的寒霜谷玉牌。
“少废话！”他挥了挥手，护卫们呈扇形围拢，“把玄铁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
林昭的拇指轻轻划过断鸿刀的血槽。
他能感觉到怀中的九渊玉牌在发烫，药田里新熟的火灵果正在空间角落跃动，熔炉里的星辰砂也在隐隐作响。
赵二虎的护卫里有三个凝气境四重的，剩下的都是锻体境大圆满，单论人数他不占优，但……他的目光扫过对方脚下的碎石，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
“玄铁？”他突然将断鸿刀抛向空中，刀身划出银弧，“赵长老要的，是这个？”
赵二虎的瞳孔骤缩——那刀身上分明缠着半枚玄铁残片，正是他派刺客抢夺的“玄纹令”！
趁对方分神的刹那，林昭反手从怀中摸出颗拇指大的圆球，重重砸向地面。
“爆炎弹！”有护卫惊呼。
橙红色的火焰裹着黑烟腾起，碎石被气浪掀得乱飞。
林昭借着力道向后一滚，撞开古殿的木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在关门的瞬间瞥见赵二虎被气浪掀翻的玄色大氅，以及对方腰间玉牌上同样的九渊纹。
殿内比外面更暗。
林昭背贴着门，听着门外传来的叫骂声和砸门声，直到那些声音渐远，才摸出火折子。
幽蓝的灯焰亮起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正对面的墙上，一幅壁画在阴影中浮现：披甲男子手持长刀，刀身上的纹路与断鸿刀如出一辙；男子身后，九座深渊般的门户依次展开，每座门后都浮着模糊的影子，其中一座门里，分明能看见“天陨之战”时坠落的星辰。
“九渊武库……”他的声音发颤，指尖轻轻触碰壁画，石墙传来的凉意顺着指尖直入骨髓，“原来你不是我的金手指，是……”
“轰！”
殿外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赵二虎的怒吼穿透木门：“林昭！你以为躲进去就能活？老子砸了这破殿！”
林昭猛地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壁画上。
男子的眉眼在灯焰中忽明忽暗，他突然发现，那男子的轮廓与自己竟有七分相似。
更下方的角落，一行极小的古篆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九渊之主，天陨遗脉……”
“当啷！”
门闩断裂的声音响起。
林昭将火折子塞进怀里，断鸿刀重新入鞘。
他望着壁画上的九座门，又摸了摸怀中的九渊玉牌——那些他曾以为是系统奖励的武学残卷、千年药植，此刻突然有了新的意义。
“赵二虎，你来得正好。”他低笑一声，转身走向殿内更深处的黑暗。
那里有座石台，台上放着个青铜匣，匣盖上的九渊纹在灯焰下泛着幽光，“有些真相，该让你看看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