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元年九月初十，子时三刻。
蔡泽的官靴踏在汉白玉阶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老丞相身后，邓禹的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六部尚书的朱紫官袍像一道流动的血线，蜿蜒通向乾阳宫深处。
青田君安好。蔡泽长揖时袖口暗纹随动作舒展，眼尾余光却扫向殿内龙椅之上——那里，当今大王高渊的明黄龙纹衣角若隐若现。
六部尚书鱼贯而入，殿中气氛骤然凝重，唯有殿角铜漏滴答，数着倒计时般的光阴。
夜色如墨，乾阳宫外杀声四起，刀光剑影交错，一场足以颠覆王朝的政变正在上演。
李嗣业已接管城防，薛仁贵压低声音，岳将军的江陵军、常将军的析县军、杨将军的西陵军，此刻正从三门入城。
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落在高果身上时稍作停留——这位青田君正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高渊忽然轻笑，声如碎玉落盘：二哥可知，为何召你今夜入宫？不待高果回答，殿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相击的脆响。
高果浑身一颤，抬头正见高渊嘴角勾起的弧度，那双曾在狩猎场射中百步外鹿眼的眸子，此刻映着烛火，亮得惊人。
启禀大王！亲卫撞门而入，甲胄上的龙纹在急步中扭曲，南乡侯、车骑将军率兵过景阳殿，正向乾阳宫而来！
殿中诸臣皆色变，唯有高渊按在玉匣上的手纹丝不动。
他转头望向蔡泽，老丞相颔下白须轻颤，眼中却闪过赞许——三日前大王遇刺后，正是这道急召青田君入宫的旨意，让高琚断定时机已到。
薛卿，高渊起身，明黄龙袍在地面铺开，可还记得寡人教你的那招釜底抽薪？
薛仁贵抱拳：末将谨记，断其粮道，绝其退路。
不，高渊负手走向殿门，烛影在他身后拖出修长身影，今日要断的，是人心。
与此同时，宣武门外，火把通明，杀气腾腾。
“侯爷，青田君已经进入乾阳宫，蔡泽、邓禹、六部尚书也都在场！”一名心腹低声禀报。
高琚脸色阴沉，眉头紧锁，咬牙道：“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带兵入宫，以弑君之名拿下高果，否则等到明日，他们便可昭告天下，立高果为新君，一切就都晚了！”
方维略作思索，点头同意。他深知局势紧迫，若再拖延片刻，恐怕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当即下令，率领羽林军精锐直扑王宫。
今夜值守宣武门的守将正是方维旧部，在听到命令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宫门。
“杀！”随着一声令下，数百名士兵涌入王城，直奔乾阳宫而去。
当高琚、方维率军抵达乾阳宫前时，只见高顺已率亲卫列阵而待，严阵以待。
高琚上前一步，厉声道：“高顺！本侯查实，青田君高果乃刺王杀驾的主谋，现已潜入乾阳宫，意图弑君篡位！本侯与方将军奉命勤王，特来救驾，你身为大王亲卫，还不速速让开！”
高顺冷笑一声，朗声道：“南乡侯，我高顺乃是大王亲封的亲卫将军，没有大王诏令，岂能擅自放行？你口口声声说高果弑君，可有证据？”
“你……”高琚一时语塞，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乾阳宫中传出：
“三哥，高顺说得没错，他是寡人的亲卫将军，没有寡人之命，又怎会为你让路？”
众人猛然回头，只见高渊身披金甲，缓步走出宫门，身后紧随高果、蔡泽、邓禹及六部尚书，薛仁贵则护在其侧，神态凛然。
“怎么可能？你还活着？”高琚和方维震惊不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高渊冷冷一笑：“三哥，你们很失望吧？可惜啊，寡人偏偏还活着。为了等你们这一日，我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
高琚握紧长剑，声音嘶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高渊缓缓走近，语气平静却带着深深的失望：“说实话，受伤之后，我怀疑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怀疑你。
可醒来之后，种种蛛丝马迹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你可知，当我得知真相时有多痛心？
这些年，我只在你身上感受到过真正的兄弟之情，登基之后也未曾薄待于你，为何你要反我？”
“哈哈哈！”高琚仰天狂笑，神情癫狂，“老五，你知道吗？那个位置本该是我的！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当年那个柔弱少年，居然能如此厉害，逼得我只能蛰伏多年，静候时机。”
高渊眼神冰冷：“当年母后去世，你像丧家之犬一样苟活，如今竟敢图谋篡逆，真是用心良苦。”
高琚怒吼：“成王败寇，今日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罢，他扔掉手中长剑，方维也颓然放下武器。
乾阳宫前，无数羽林军将士蜂拥而上，将高琚与方维擒获。而跟随他们而来的士兵见状，纷纷弃械投降，只剩下数十死忠，也被迅速制服。
“薛仁贵听令！”高渊下令，“你即刻出宫，传令岳飞、常遇春、杨延昭三军，告知宫中已无战事，不必入宫。另命其立即前往南乡侯府与美阳君府，将高琚与方维的家眷尽数收押，不得走脱一人！”
“喏！”薛仁贵领命而出。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城外，向岳飞、常遇春、杨延昭三人传达旨意。
三人商议后，由杨延昭负责维持宛城秩序，岳飞与常遇春则分别率军前往南乡侯府与美阳君府，执行逮捕任务。
次日清晨，景阳殿中百官齐聚，气氛凝重。
高渊高坐王座，环视群臣，缓缓开口：“寡人日前狩猎，不幸遭刺客袭击，幸赖祖宗庇佑，仅受轻伤。因需静养，故请太后监国，由蔡相与六部辅政，所幸未生大事。”
“大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群臣齐声拜贺。
高渊微微一笑，随即面色一肃：“然而，就在昨夜，竟有人胆敢带兵闯宫，意图逼宫夺位，其心可诛！”
内侍上前，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寡人承天受命，执掌大申。奈何异心之人，妄图改朝换代，颠覆乾坤。今查明，南乡侯高琚、车骑将军方维，于乾元元年九月九日策划刺王杀驾，更于昨夜率兵闯宫，图谋篡位，罪大恶极，按律当诛九族。
然念高琚为朕亲兄，且曾助朕登基；方维为先王旧臣，功勋卓著，故南乡侯府仅诛首恶，美阳君府改诛九族为夷三族，其余九族发配边疆，永世戍卫，钦此！”
群臣哗然，尚未反应过来，第二道圣旨再次响起：
“古人云：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此次平乱之中，丞相蔡泽、大将军邓禹、六部尚书、侍中张宾、姚广孝、苏弘皆忠于王室，稳定朝局，功不可没，特赐黄金三千两，以示嘉奖。
卫将军岳飞、平西将军常遇春、平南将军杨延昭千里勤王，忠勇可嘉，加封岳飞为车骑将军，镇守江陵；杨延昭为征南将军，镇守西陵；常遇春为征西将军，镇守析县。另，加封高长恭为羽林将军，统领羽林军，钦此！”
“谢大王隆恩！”众臣叩拜。
紧接着，第三道圣旨宣读：
“薛仁贵、李嗣业、高顺、邓袭、邓震等人，在狩猎与平乱中表现英勇，功勋显著。
特加封薛仁贵为明武将军，隶属岳飞麾下；李嗣业为陌刀将军，组建陌刀军；高顺为陷阵将军，组建陷阵营，专司护卫王驾；邓袭为偏将军，任陌刀军副将；邓震为偏将军，任陷阵营副将，钦此！”
“谢大王隆恩！”薛仁贵等人出列叩谢。
待圣旨宣读完毕，众臣方才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原来竟是南乡侯与方维联手造反！
不少人懊悔不已，昨晚为何不出去看看，说不定也能捞个护驾之功，如今却被他人捷足先登。
高渊扫视殿下，淡淡说道：“高琚虽为寡人亲兄，方维亦为先王旧臣，但他们犯下的罪孽不容宽恕。不过，他们的过往功绩也不可抹杀。史官记事时，务必如实记载二人之功过，以警后世。”
“大王胸襟广阔，宽宏大量，臣等敬佩！”群臣齐声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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