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斌站在新平整的土地上,胶鞋尖碾过混着草屑的泥土。
晨雾未散,远处挖土机的轰鸣声里,他望着村口新立的“陆家村土地拍卖公告”木牌,指节抵着下巴——这是他半个月前让人刷的朱红漆,此刻在雾里像团烧不尽的火。
“村长!”方清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运动鞋踩过田埂的脆响比她人先到。
她举着张报纸,发梢还沾着露水:“《港岛晨报》头版!您看,‘陆家村模式:从宗族自治到土地改革的破局之路’。”
陆文斌接过报纸,油墨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头版照片是他站在刚拆了围墙的祠堂前,身后是正在画宅基地分界线的测绘员。
标题旁配了张图表,清晰标着拍卖所得将用于修环村路、建小学、通自来水——这是他熬了三个通宵和村会计对出来的账。
“清瑶,”他指尖点了点报上“乡村自治改革试点”几个字,“昨天区里打来电话,说下周可能派考察组。”
方清瑶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划动:“所以您坚持公开拍卖,就是要把账算给所有人看?”
“不是算,是晒。”陆文斌望着远处陆续开进村的轿车——车头上贴着“恒发地产”“利丰置业”的标识,像一串亮闪闪的靶子,“当年我在码头扛货,听那些老板说‘土地是最硬的契约’。现在我要让他们知道,陆家村的地,不是谁想买就能买的。”
拍卖场设在村公所的大礼堂。
原本供宗族议事的长条木凳被换成折叠椅,前台临时搭了块电子屏,显示着“陆家村首批宅基地使用权拍卖会”的字样。
陆文斌站在后台,能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交谈声,其中有个带着鼻音的男声格外刺耳:“十万?我出十五万,三号地块。”
“是陈耀祖。”白影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晨露。
这位情报死士的声音永远像浸在冰水里:“他今早从浅水湾出发,带了三个助理,车后备厢装着两箱现金。”
陆文斌的拇指摩挲着腰间的青铜令牌——系统今早提示他,精英级死士招募进度已到97%。
礼堂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电子屏上的数字跳到了“二十万”。
他掀开幕布一角,正看见陈耀祖跷着二郎腿,金表在灯光下晃眼,助理举着“恒发08”的号码牌,像举着面降旗。
“第一块地起拍价八万,现在炒到二十二万。”方清瑶不知何时凑过来,笔记本上记满了数字,“按您的估算,合理价应该在十二万左右。”
陆文斌的瞳孔微缩。
他看见陈耀祖的助理在交头接耳,其中一个对着手机比了个“三”的手势——那是境外资本常用的暗语,代表“三倍杠杆”。
系统在他脑海里轻轻“叮”了一声:“检测到异常资金流动,建议启动二级预警。”
“清瑶,”他转身按住她肩膀,“去把拍卖规则改了。”
“改?”方清瑶的钢笔尖在本上戳出个洞,“您之前说过——”
“改成‘竞标 抽签’双轨制。”陆文斌的声音像敲在钢板上,“单一企业中标不超过两块,剩下的由所有合规企业抽签。”他指节叩了叩后台的铁皮柜,里面锁着各村户的授权书,“宗族长老今早刚签了补充协议,我有底气。”
当陆文斌走上前台时,礼堂里的议论声像被掐断的磁带。
他扫过台下,最后停在陈耀祖脸上:“各位老板,陆家村的地,不是谁钱多就能全拿走的。”他举起一沓文件,“经村民代表大会决议,现调整规则:中标价前两名直接拿地,其余地块由所有报价超底价的企业抽签分配。”
陈耀祖的金表“咔”地磕在桌沿。
他霍然起身,西装下摆扫翻了茶杯:“陆村长,这不符合商业惯例!”
“陈公子说的惯例,是让境外热钱把地价炒上天的惯例?”陆文斌的目光扫过陈耀祖助理别在领口的翡翠胸针——那是美国花旗银行VIP客户的标识,“还是让恒发一家独大,回头把地抵押给外资银行的惯例?”
礼堂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方清瑶的相机“咔嚓”作响,闪光灯映得陈耀祖的脸红白交替。
他攥着桌角的指节发白,最终重重坐下,助理凑过去耳语,他甩了下手,金表链在腕间划出冷光。
拍卖继续。
当电子屏显示“恒发地产仅中标一块”时,陆文斌听见后排传来零星的掌声。
方清瑶的笔记本写满了,笔尖在“公平”二字上顿了顿,抬头正看见陈耀祖的助理对着手机低吼:“废物!不是说能搞定?”
夜幕降临时,林猛的电话打进了村公所。
陆文斌刚签完最后一份成交确认书,手机在掌心震动:“村长,邻村山道有动静。七个人,带着钢管,说是来‘讨说法’。”
“截住他们。”陆文斌把钢笔插进衬衫口袋,金属帽硌得胸口发疼,“但别动手,等他们先露破绽。”
半小时后,林猛的汇报传来:“人扣下了,搜出恒发地产的施工协议。带头的瘦子招了,说恒发答应给五万,让他们砸了拍卖现场。”
陆文斌捏着协议复印件,纸角刺进虎口。
窗外传来方清瑶的脚步声,她抱着笔记本,发梢沾着夜露:“我刚才在村口小卖部采访,听见两个工人抽烟时说——‘这次只是热身,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场。’”
他抬头,看见方清瑶眼底的担忧。
山风卷着草香吹进来,吹得桌上的拍卖记录哗哗响。
远处传来巡逻队收队的脚步声,林猛的声音混在其中:“都带回去了,跑不了。”
“清瑶,”陆文斌把协议推给她,“把这个登明天头版。”他望着窗外的星空,青铜令牌在腰间发烫,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呼吸:“精英级死士招募完成。”
后半夜,白影的房间亮起灯。
他坐在电脑前,键盘敲击声像雨滴。
屏幕上,恒发地产的资金流向图逐渐展开,境外账户的汇款记录如蛛网般蔓延。
最后一笔转账的附言栏里,三个字母格外刺眼:“Hawk”(美国)。
白影摘下耳机,窗外传来晨鸡的第一声啼鸣。
他将资料压缩成加密文件,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陆文斌脑海里响起:“情报已获取,是否查看?”
陆文斌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令牌。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真正的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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