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1年三月的风还裹着冰碴，旅顺港的码头上却蒸腾着热气。三百艘沙船并排泊在岸边，船板上堆满了用油布裹着的长条形物件——那是拆解后的“天启一式”步枪和迫击炮部件。李破穿着身玄色劲装，腰间别着把短铳，正挨个检查士兵的绑腿。
“记住，这次是山地穿插，靴底要钉铁掌。”他蹲下身，用匕首敲了敲一个士兵的靴子，“木图阿拉那边多石滩，别到时候崴了脚。”士兵咧嘴笑：“李队放心，徐教官教的格斗术，就是爬着也能摸到敌营。”
不远处的帐篷里，徐文兵正摊开地图。羊皮纸上用红笔圈着鸭绿江入海口的位置，旁边标注着“三月初七子时涨潮”。“毛文龙的人说，后金在沿江设了七个哨卡，每处有五十人。”他用手指划过一条虚线，“咱们分三批登陆，周遇吉带两百人清哨卡，孙传庭率主力沿牡丹江上游穿插，李破你的侦察兵负责摸清楚赫图阿拉的布防。”
李破指尖点在“赫图阿拉”四个字上——这是后金的老巢，努尔哈赤起家的地方。“留守的会是谁？”他想起史料里说，努尔哈赤攻沈阳时，常留代善守老营。徐文兵抽出腰间的望远镜：“不管是谁，咱们的‘黑虎掏心’得快。等沈阳那边打响，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就是咱们得手的时候。”
此时的沈阳城北，熊廷弼正站在一座土台上。两万大军列成三排横阵，前排是推着铁车的炮兵，车厢里架着弗朗基炮；中排是手持天启一式步枪的步兵，枪托在冻土上磕出整齐的声响；后排则是骑兵，马鞍旁除了马刀，还挂着短铳——这是秦良玉特意要求的“双枪骑兵”，远射用铳，近搏用刀。
“熊大人，这铁车阵真能挡住鞑子的铁骑？”副将摸着冰冷的车厢，眼里带着怀疑。熊廷弼笑了，指着远处正在试射的迫击炮：“你看那开花弹的威力，就是吕布再世，也得炸成筛子。”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记住，咱们要做的是‘引’，把后金主力钉在这儿，给秦将军和李破争取时间。”
三百里外的科尔沁草原，秦良玉的骑兵正在雪地里疾驰。五千双枪骑兵的马蹄扬起雪雾，像条白色的巨龙。马祥麟的独眼里映着夕阳，手里的步枪保险已经打开。“娘，还有三十里就到预定位置了。”他指着远处的敖包，“按约定，等沈阳那边升起狼烟，咱们就袭扰他们的粮道。”
秦良玉勒住马，虎头枪在暮色里闪着冷光。她怀里揣着一封朱由校的亲笔信，上面只有八个字：“铁与血，复河山。”“告诉弟兄们，”她的声音穿透风雪，“当年萨尔浒的债，今天该讨回来了！”
三月初七，沈阳城北的冻土突然震颤起来。努尔哈赤的三万骑兵像黑压压的潮水，朝着铁车阵冲来。代善一马当先，弯刀指着土台：“活捉熊廷弼，赏黄金千两！”
熊廷弼举起令旗，弗朗基炮率先轰鸣。实心弹在骑兵阵中炸开，冻土被掀飞，形成一道雪墙。后金骑兵却像没看见似的，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放！”熊廷弼一声令下，后排的步枪齐射，子弹穿透铠甲的闷响连成一片，前排的骑兵像被割的麦子般倒下。
代善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一颗子弹擦过它的前腿。他摔在地上，看着那些冒着青烟的铁管，眼里第一次露出恐惧。“是妖术！”身边的贝勒大喊，却被一颗迫击炮炮弹炸得粉碎。
就在此时，沈阳城头突然升起三柱狼烟。秦良玉在科尔沁草原看到了信号，她拔出虎头枪：“儿郎们，随我杀！”五千骑兵像把弯刀，猛地劈向后金的侧翼。马祥麟的步枪精准地打中了一个旗兵的咽喉，独眼里没有丝毫犹豫——这是他欠萨尔浒死难弟兄的债。
赫图阿拉的深夜，李破已经摸到了外城。城墙上的哨兵抱着刀打盹，脖子上的狐裘挡不住寒风。他做了个手势，两名侦察兵像狸猫般翻墙而入，片刻后扔出绳梯。“里面是镶红旗的营地，约有三千人。”李破趴在墙头上，用望远镜观察，“东南角有座石楼，灯火最亮，可能是主将的住处。”
孙传庭的主力已经摸到了城下。他看着怀表的指针指向寅时：“等沈阳的炮声传到这儿，就是咱们动手的时候。”周遇吉舔了舔冻裂的嘴唇：“我去炸城门，让他们尝尝‘开花弹’的厉害。”
三月初八卯时，沈阳方向的炮声终于传到赫图阿拉。李破吹了声口哨，城墙上的哨兵应声倒下。周遇吉抱着炸药包冲到城门口，导火索“滋滋”地冒着火花。轰然巨响中，木门被炸得粉碎，孙传庭的主力像潮水般涌进城内。
“是明军！”镶红旗的士兵从睡梦中惊醒，刚要拔刀，就被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李破的侦察兵像鬼魅般穿梭在巷战中，步枪的枪声在冻土上空回荡。他踹开石楼的门，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拔剑——正是代善的长子岳托。
“你的对手是我。”李破的步枪指着他的胸口。岳托突然大笑：“没想到努尔哈赤的龙兴之地，会栽在你们这些娃娃手里！”他挥剑劈来，却被李破侧身躲过，短铳抵住了后腰。“记住，”李破的声音很冷，“不是栽在我们手里，是栽在你们守旧的刀里。”
此时的沈阳城下，努尔哈赤正看着溃逃的士兵。铁车阵前的尸体堆成了小山，弗朗基炮的轰鸣还在继续。突然，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跑来：“大汗！不好了！赫图阿拉……被明军端了！”
努尔哈赤手里的弯刀“当啷”落地。他抬头看向东北方，那里是他起家的地方，此刻却可能已插遍大明的旗帜。熊廷弼在土台上看得清楚，他举起令旗：“传信给秦将军，合围！”
科尔沁草原的雪地里，秦良玉的骑兵正追杀溃散的后金兵。马祥麟的步枪枪管已经发烫，独眼里却燃烧着火焰。他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沈阳方向的狼烟和赫图阿拉的火光连成一片，像条照亮黎明的火龙。
“李破他们成了！”马祥麟大喊。秦良玉勒住马，虎头枪指向初升的太阳：“不，是大明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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