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裂缝下的大明王朝 > 第45章 目标济州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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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龟船魅影(1627年正月)

济州岛外的黑雾像化不开的墨,郑芝龙站在“飞黄号”的舰桥里,手指叩着黄铜望远镜。镜片里,二十艘日式安宅船正护着济州港的入口,而最扎眼的是船阵中央那三艘怪船——青黑色的船身像倒扣的龟甲,甲板上密布铁钉,船首探出狰狞的龙头,正是朝鲜李舜臣时代的龟船。

“妈的,光海君竟把这老古董翻了出来!”大副郑联啐了口唾沫,他刚清点完损伤:三艘蒸汽帆船的侧舷被龟船的火炮轰出窟窿,帆布也被龙头嘴里喷出的火箭烧了两块。“那些龟船转得比泥鳅还快,咱们的主炮不好瞄准,靠近了又怕他们撞过来——甲板上的铁钉能把船板刮烂。”

郑芝龙突然冷笑,从怀里掏出刘小峰送的机械怀表:“他们是快,但蒸汽机不用吃饭。传令各舰,撤到八里外海域,轮流用主炮轰击港内,耗到他们没炮弹。”他特意拍了拍“镇海号”舰长的肩膀,那艘船的侧舷刚补好钢板:“你带三艘船佯装撤退,把龟船引出来——记住,别真打,拖到后半夜就行。”

此时的龟船指挥舱里,朝鲜叛将金仁弘正往龙头里填火箭。他的指甲缝里还沾着铜锈,这三艘龟船是光海君从仁川港的泥里挖出来的,船板朽得能塞下手指,全靠铁箍捆着才没散架。“大明的蒸汽船跑得再快,也撞不过咱们的龟甲,”他对身旁的日本舰长吹嘘,“当年李舜臣就靠这船打跑了丰臣秀吉的舰队,今天照样能让郑芝龙哭着喊娘!”

日舰“安宅丸”的舰长松平次郎却在发抖。他透过舷窗望着远处蒸汽船喷出的黑烟,那些船不用挂帆,炮口还冒着蓝火,刚才一发开花炮弹落在旁边的小早船上,直接把船炸成了两截。“金将军,”他结结巴巴地说,“德川大人让我们守住港口,不是让你追出去……那些蒸汽船的速度,咱们追不上。”

夜幕降临时,“镇海号”果然挂起了retreat(撤退)的信号旗。金仁弘眼睛一亮,亲自擂响战鼓:“随我追!把那艘受伤的蒸汽船抢过来,咱们也学学怎么造不用风的船!”三艘龟船像脱缰的野狗冲出去,龙头里的火箭在黑夜里划出扭曲的光带,却没注意到“镇海号”的航迹正往东南方向的浅滩拐。

郑芝龙在“飞黄号”上看得清楚,猛地挥下令旗:“左舷炮准备!目标龟船后队,开花弹,仰角三十度!”五艘蒸汽帆船突然从黑雾里钻出来,侧舷的炮门同时打开,炮口的火光在海面炸成一串金莲花。最末那艘龟船的尾舵应声被炸烂,船身像醉汉似的打转,甲板上的铁钉在月光下闪着绝望的光。

金仁弘这才发现上当,想掉头时,“镇海号”突然一个急转弯,船尾的撞角狠狠刮过龟船的侧舷。朽烂的船板被撕开道口子,海水涌进来的瞬间,他听见了木材崩裂的脆响——那是铁箍也撑不住的声音。“弃船!”他抱着块木板跳进海里,眼睁睁看着龙头在炮火中碎成木屑。

松平次郎在“安宅丸”上看得魂飞魄散。他看见龟船在蒸汽船的夹击下像玩具般被撞碎,那些不用帆的船能在原地打转,炮口永远对着日舰的侧舷。“撤!快撤回港里!”他嘶吼着扯断指挥旗,却没注意到“飞黄号”的主炮已对准了济州港的防波堤——那里堆着联军的火药桶。

夜海焚舟(1627年正月十五)

济州港的防波堤在火光中像条燃烧的巨蟒。郑芝龙叼着烟,看炮手们往“飞黄号”的主炮里填新造的延时引信炮弹。刚才那发炮弹正好落在火药堆上,现在港里的日舰一半在着火,另一半挤在狭窄的航道里动弹不得,像群被赶进笼子的猪。

“将军,龟船全沉了!”郑联举着望远镜大喊,镜片反射着冲天火光,“金仁弘被咱们的陆战队抓了,那老小子还嘴硬,说咱们胜之不武。”郑芝龙吐了个烟圈,突然指向港内那艘最大的安宅船:“那是松平次郎的船吧?给它来发‘礼物’。”

“安宅丸”的甲板上,松平次郎正用佩刀逼着水手们跳水。船身已经倾斜,桅杆上的“松平”家纹被火烧得发黑。他突然看见一发炮弹拖着白烟飞来,却没像之前那样炸开,而是“咚”地砸在甲板上——那炮弹上竟绑着块木板,上面用日文写着:“德川家光拿硫磺换俘虏,否则烧光你们的船。”

“卑鄙!”松平次郎一脚踹飞炮弹,却在转身时被水手们按住。一个满脸烟灰的水手哭喊道:“大人,咱们快投降吧!那些蒸汽船根本打不完,他们的炮弹会开花,还会说人话!”远处传来第二声炮响,这次是实弹,直接把船尾的粮仓炸成了火海。

郑芝龙此时正审问金仁弘。那叛将被捆在“飞黄号”的锅炉房外,蒸汽管的热浪烤得他满脸油汗。“光海君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卖命?”郑芝龙把玩着他的龟船模型,那模型的龙头里还塞着半截火箭。金仁弘突然啐了口:“你们占了济州岛,还不是想当第二个倭寇?李倧也好,光海君也罢,都是你们的傀儡!”

“错了,”郑芝龙突然把模型扔进锅炉,火苗舔着木头的声音像极了船板燃烧,“我们要的是通商,不是占地。你看那些蒸汽船,它们装的不光是炮弹,还有江南的布、吕宋的糖——这些,光海君给得了你们吗?”他挥挥手,让士兵把金仁弘拖下去:“给口吃的,明天让他看看咱们怎么打跑剩下的日舰。”

后半夜的海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失去龟船掩护的日舰在蒸汽船面前像静止的靶标,郑芝龙让各舰轮流冲锋,用侧舷炮轰烂日舰的船身,再派陆战队跳帮夺船。“镇海号”的舰长最损,他让人把缴获的日式旗帜挂在桅杆上,骗得两艘日舰打开舱门,然后扔进去两颗手榴弹,舱里的惨叫声隔着海水都能听见。

松平次郎最后是被浓烟呛晕的。当他在“飞黄号”的医务室醒来时,看见郑芝龙正对着海图发笑。图上济州岛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租期九十九年”。“你们赢了,”松平次郎突然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但德川大人不会罢休,他在四国岛还有五十艘船。”

郑芝龙把烟蒂摁灭在铜烟灰缸里:“那就让他来。告诉你们的大君,想通商,就拿硫磺和白银来;想打仗,我这儿的开花炮弹管够。”他指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海面,晨光里,蒸汽船的烟囱正喷出笔直的烟柱,像插在海上的白刃。

海权易手(1627年正月底)

最后一艘日舰“浅间丸”在济州岛南沉没时,郑芝龙正在给朱由校写战报。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混着甲板上士兵的欢呼——此战共击沉日舰十七艘、龟船三艘,俘虏三千人,济州港的仓库里堆着光海君准备的粮草,足够舰队吃半年。

“将军,郑联舰长在港里发现了这个!”郑联抱着个铁皮箱子跑进来,里面是几十张日文图纸,画着歪歪扭扭的蒸汽机构造。“是松平次郎的副官藏的,说是从萨尔浒战场上捡的明军手册仿的,还没来得及送回日本。”郑芝龙翻了两页就笑了,图纸上把蒸汽机的活塞画成了捣药杵,锅炉上还画着防火的符咒。

此时的“浅间丸”残骸上,松平次郎的副手佐藤正漂浮在木板上。他看着大明的蒸汽船像水鸟般在沉船间穿梭,把落水的日军拖上甲板。最让他心惊的是那些船的修理速度——一艘船的侧舷被打穿,水兵们用木板和水泥糊了两个时辰,竟又能开动了。“这不是打仗,是降维打击,”他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松平次郎的话,“德川大人根本不知道,大明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明了。”

郑芝龙没让舰队休整太久。他派郑联带五艘船守济州,自己率主力驶向朝鲜南部海域,按计划配合陆路的秦良玉夹击联军。“告诉秦将军,海道通了,”他在给马祥麟的信里写道,“我让陆战队带着迫击炮从仁川港登陆,给光海君的屁股上来一刀。”

路过江华岛时,他特意让“飞黄号”贴近岸边。岛上的朝鲜守军正往炮台上搬炮弹,看见蒸汽船的黑烟就吓得四散奔逃。“杨立武说得对,”郑芝龙对身边的参谋说,“控制了海洋,就控制了贸易;控制了贸易,这些小国就得听咱们的。”他突然指向东南方,那里是日本的方向:“等收拾完朝鲜的事,去四国岛逛逛,让德川家光看看,谁才是东亚的海主。”

暮色降临时,“飞黄号”的探照灯划破海面。灯光里,一群海鸟正围着沉船盘旋,而远处的蒸汽船队列像一串移动的星子,在海平线上缓缓展开。郑芝龙摸出怀表,表盖内侧贴着儿子郑成功的画像,那孩子刚满五岁,在厦门的学堂里学简体字。“等打完这仗,就接你来看蒸汽船,”他对着画像低语,海风把这句话吹向远方,像个父亲对未来的承诺。

甲板上,水兵们正在教俘虏的朝鲜叛军搓土豆粉。一个年轻的叛军看着蒸汽船的烟囱发呆,突然问:“这船真的不用风?”郑联拍着他的肩膀大笑:

“不光不用风,还能跑赢你们的龟船——想学?等打完仗,来咱们的船坞当学徒。”那叛军的眼里,第一次有了比恐惧更亮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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