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透，韦小宝就和傻柱推着个?“怪物”?往工厂走。那是用废料拼起来的送料轨道模型
斜坡被砂纸打磨得锃亮，边角还缠着防滑的麻绳，活像只趴在木板上的大蝎子。傻柱的胳膊上还沾
着电焊的烫痕，走路却带风，仿佛推着的不是铁皮架子，是座金灿灿的奖杯。
“你说王主任能看上这玩意儿吗？”?傻柱蹲在车间门口，用衣角擦着模型上的灰尘，手心的汗把铁皮
都濡湿了，“我昨儿个又梦见李师傅骂我，说我瞎折腾。”
“放心，王主任不是李师傅。”?韦小宝往他手里塞了块糖火烧，“他上次还夸我会做生意呢，肯定懂
咱这‘民间智慧’。”?他正说着，就见王主任背着手走过来，军绿色的中山装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身
后跟着两个戴眼镜的技术员。
傻柱吓得差点把模型推到沟里，往韦小宝身后缩了缩：“他……?他咋来了？”
“怕啥，咱这是好事。”?韦小宝推了他一把，迎着王主任走过去，笑得像朵向日葵，“王主任，您早
啊！给您看个好东西！”
王主任停下脚步，眼镜片后的眼睛在模型上扫了扫：“这是啥？你们俩不去上班，在这儿摆弄破烂？
”
“这不是破烂。”?韦小宝指着模型的斜坡，“这是送料轨道的改进模型。您看，原来的轨道太窄，钢
板总卡壳，我们加了个三十度的斜坡，再把轨道加宽五公分，这样推钢板省力不说，还不容易卡。”?
他示意傻柱演示，“傻柱大哥，给主任看看。”
傻柱吞了口唾沫，拿起块巴掌大的铁板往斜坡上一放，铁板?“咕噜噜”?滚到底端，稳稳地落在模拟的
传送带上。两个技术员都愣住了，推了推眼镜凑过来，手指在斜坡上轻轻敲着。
“这角度……?有点意思。”?戴黑框眼镜的技术员摸着下巴，“理论上确实能减少摩擦阻力，就是……
”?他话没说完，被王主任打断了。
“理论不如实践。”?王主任抱起胳膊，“去车间试试，用真钢板。”
机修车间的人都围了过来，像看耍猴戏。许大茂抱着胳膊站在人群外，嘴角撇得老高：“我当啥好东
西，原来就是堆废料拼的。傻柱，你这是想奖金想疯了吧？”
“你少乌鸦嘴！”?傻柱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被韦小宝一把拉住。
“许师傅要是不信，就等着看呗。”?韦小宝笑得一脸轻松，指挥着傻柱把模型固定在传送带上，“麻
烦哪位师傅帮个忙，搬块标准钢板来。”
李师傅抱着胳膊，脸拉得老长：“我可告诉你，要是把设备搞坏了，你们俩这个月的奖金都得扣！”
“放心，坏了我赔。”?韦小宝拍着胸脯，心里却在打鼓?——?他那点摆摊赚的钱，怕是还不够买个轴承
当那块五十斤重的钢板被放在斜坡上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傻柱的手心全是汗，攥着推杆的手都
在抖。韦小宝朝他使了个眼色，低声说：“别怕，就当推咱院里的石碾子。”
傻柱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动推杆。奇迹发生了?——?钢板顺着斜坡稳稳地滑上轨道，没有丝毫卡顿，比
平时三个人合力推还快了半拍。机修车间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叹，连李师傅都愣住了，手里的扳手?“哐
当”?掉在地上。
“神了！”?有人喊了一声，“这比德国工程师设计的还灵！”
王主任的眼睛亮得像两盏灯笼，走过去仔细检查着斜坡和轨道的连接处：“这角度是谁算的？三十度
不多不少，正好是省力和稳定的最佳值。”
“是……?是晓红妹子说的。”?傻柱挠挠头，脸涨得像块红布，“她爸是木匠，说盖房子搭架子都用这
个角度。”
“民间智慧，了不起。”?王主任拍着韦小宝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趴下，“你们俩这个想法，
解决了咱厂三年的老难题！我决定了，这个改进项目，就交给你们俩负责！”
“我们俩？”?傻柱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推杆?“哐当”?掉在地上，“王主任，我……?我就会搬钢
板，不懂技术啊……”
“不懂可以学。”?王主任往他手里塞了副白手套，“李师傅，你带人配合他们，需要啥材料尽管批。
争取一周内完成改造，到时候我给你们请功！”
李师傅虽然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保证完成任务。”?他看韦小宝的眼神，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东西，不像刚才那么不屑了。
许大茂挤过来，脸上堆着笑：“王主任，我也想参与，我在润滑装置方面有点想法……”
“你的项目自己负责。”?王主任摆摆手，“先把你的自动润滑弄好再说。”?他转身往办公室走，临了
还不忘回头喊，“韦小宝，傻柱，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咱谈谈具体方案！”
看着王主任的背影，傻柱还像在做梦，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直咧嘴：“咱……?咱真要负责这个项
目？”
“不然呢？”?韦小宝往他手里塞了块糖，“王主任金口玉言，还能反悔？”?他瞥见许大茂悻悻地走了
嘴角撇得老高，忍不住笑了，“这下许大茂的自动润滑，怕是没咱的斜坡风光了。”
中午去王主任办公室时，傻柱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连脚步都顺拐了。办公室的墙上挂着?“抓革命促生
产”?的标语，桌上的搪瓷缸子印着?“劳动最光荣”，比车间的油乎乎的环境干净多了。
“坐。”?王主任往他们手里塞了杯茶水，茶叶在水里舒展着，“说说你们的想法，需要啥人手、材料
尽管开口。”
傻柱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把求助的眼神投向韦小宝。
“王主任，我们想……”?韦小宝接过话头，把昨晚和傻柱商量的方案说了一遍，“轨道加宽五公分，
斜坡用厚铁板，连接处加两个轴承，减少摩擦。再在末端装个缓冲垫，防止钢板撞坏设备。”?他怕说
不明白，还从口袋里掏出张画，是贾晓红帮着画的，比他自己画的规整多了。
王主任看着图纸，频频点头：“想得很周全。需要啥材料，让李师傅给你们批；需要人手，从车间调
两个学徒给你们打下手。”?他突然笑了，“我果然没看错你，韦小宝，不光会做生意，搞技术也有一
套。”
“这主要是傻柱大哥的功劳。”?韦小宝往傻柱身边凑了凑，“他天天跟设备打交道，知道问题出在哪
我就是瞎出主意。”
傻柱的脸腾地红了，挠挠头：“也不是……?主要是小宝脑子活……”
“你们俩倒是谦虚。”?王主任被逗笑了，“不管谁的功劳，能解决问题就是好同志。这样，韦小宝你
负责方案和材料协调，傻柱你负责现场施工，有啥困难直接找我。”?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红本子，“这
是项目授权书，签了字，你们就能调动材料了。”
握着那本红本子，傻柱的手都在抖，笔尖在签名处悬了半天，才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名字。韦小宝看
着他的字，突然觉得这比自己摆摊赚的任何一张钞票都珍贵?——?这是傻柱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认可。
走出办公室时，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在两人身上，像镀了层金。傻柱突然抱住韦小宝，力气大得差
点把他勒断气：“兄弟，哥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你！”
“快松开，勒死我了。”?韦小宝拍着他的背，心里却暖烘烘的，“赶紧干活去，不然李师傅又要骂人
了。”
回到车间，李师傅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材料，铁板堆得像座小山。两个学徒正蹲在地上打磨轨道，看到
他们就喊：“柱哥，韦哥，啥时候开工？”
“现在就干！”?傻柱抡起锤子，力道比平时足了十倍，“争取三天搞定，让王主任看看咱的本事！”
韦小宝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比自己摆摊进货还让人踏实。他往车间外走，想去告诉贾晓红
这个好消息，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彩。路过公告栏时，看到许大茂的自动润滑项目还在图纸阶段，嘴
角忍不住上扬?——?这次，怕是傻柱的斜坡要比他的润滑装置先完工了。
阳光透过厂房的天窗，照在正在焊接的轨道上，火星溅在地上，像撒了把星星。韦小宝知道，这个项
目不光是改进设备，更是他和傻柱友谊的见证，比任何奖金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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