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拐进教学楼后面的洗手间,拧开冷水往脸上泼。水顺着额头往下淌,滴在池子边,溅出一圈小水花。
手指碰上瓷砖,抖了一下。不是冷,是身体里那股火又烧起来了。他闭眼,往丹田里探——空的,一点灵流都没剩。
背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从校服内袋摸出半片干草。边卷着,像刀口,叶脉里的金线早没了光。他认得:蕴灵草,修真第一步的药。
上一招风刃诀把最后那点灵力榨干了,现在连《九霄真经》的起手式都转不动。试了三次,神识刚碰经脉,肋骨就跟被钝锯来回拉扯似的,冷汗浸透后背。
撑不住了。
他把草叶贴在掌心,闭眼回想。前世《百草录》写过:“蕴灵草,性温,引气开脉,凡人服之可感天地息。”
可这东西不该在这儿。
更不该在苏雨薇的早餐袋里。
他睁眼盯着那片枯叶。她递袋子时头低着,耳根有点红,动作快得像怕人看见。她知道这是什么?还是随手捡的?
他不想问,也不敢问。
问多了,露馅。
草叶折好塞回口袋,起身扶了下墙。午休铃刚响,走廊人声往下沉。他没回教室,绕过实验楼,往后山荒坡走。
后山草齐腰,几块烂石头歪着,平时学生躲这儿抽烟。他挑了道背阴的石缝蹲下,两手比出“匿息诀”的姿势。没灵力,动作做到位,心里才踏实点。
掏出草叶,塞进嘴里。
一嚼,苦得像啃树皮。舌尖发麻,喉咙发紧,差点吐出来。他咬牙压住碎末,按《九霄真经》第一重法门,慢慢把气往下引。
一分钟,丹田没动静。
两分钟,经脉还是干的。
额角冒汗,呼吸乱了。第三次失败的影子压上来,胸口发闷。他死撑着,神识像针一样在经脉里戳,想找一丝外气。
什么都没有。
快放弃时,舌尖剩下的渣子突然有点温。
不是幻觉。
那热顺着舌根滑下去,像一滴热水滴进干河床,慢慢渗进经脉。他猛地屏住气,神识死死盯住那股热流——细得几乎抓不住,但它真在动,沿着任脉一点点往丹田爬。
林轩闭眼,整个人沉进去。
热流过处,经脉微微胀,像旱地终于喝到点水。到了丹田边,轻轻一转,竟自己卷了个小旋儿,不成形,但有了灵力的样。
成了!
手指一紧,指甲掐进掌心。不是梦,也不是残灵乱窜。是真灵力——弱,干净,跟他前世修的一模一样。
他睁眼,石缝外斜进一束光,落在手心。慢慢握拳,指节咔地响了一声。这一拳,不再是空甩的狠话,是有底的。
能重新练了。
哪怕只有一丝,也够他走回去。
靠在石头上喘口气,脑子飞转。蕴灵草有用,说明这世界还有灵物。苏雨薇有草,未必懂修真,但她,是现在唯一的线索。
不能急着问。
她要是觉出不对,会躲,会怕,以后连靠近都不敢。上辈子她替他死的时候,也没问一句为什么。
得等。
等她再带一次那样的早餐。
等她不小心再落下一片草。
或者,他自己去找。
他记得这片地——早年是坟地,推平建校,土湿,草长得疯。要是有灵物,不该只有一株蕴灵草。
正想着,舌尖又痒了一下。
那丝灵力竟在经脉里自己走,慢,但不停。他试着引,它居然轻轻回了一下,像萤火虫顺着风飘。
他心一震。
不是吸,是……自己动?
立刻闭眼往里看。那灵力绕了半圈任脉,停在膻中穴附近,不动了,像睡着。
林轩睁眼,眼神变了。
他原以为靠草引气,顶多通通经。现在看,这身子没灵力,却还记得怎么走——它能自己跑最基础的循环。
这意味着什么?
不用从头来。
可以直接试筑基前的凝息法。
只要……还有药。
他低头看掌心残留的草粉,慢慢合拢。没急着走。
盘腿坐好,再结印,含住剩下的渣,重新引。
这回不急了。让那丝灵力自己走,看路线,记节奏。每一圈,神识跟着清一遍,像挖一条多年没通的沟。
时间一点点溜走,石缝外的光影挪了半尺。
忽然,不对劲。
第七圈时,灵力路线偏了——本该走任脉中线,却往左歪了一点,像被什么轻轻拽了一下。
他心里一紧。
不对。
《九霄真经》的路是死的,不会自己偏。
除非……
外面有人动。
他猛地睁眼,神识扫出去。
石缝外,风停草静,阳光照着,啥也没有。
可他体内的灵力,还在轻轻颤,像被什么频率勾着。
他屏住呼吸,慢慢探头。
远处操场有人打球喊叫,近处只有草叶沙沙。
正要缩回,眼角忽然扫到左边坡上——
一丛野草里,露出半片叶子。
灰青色,边卷着像刀,叶脉有道极淡的金线。
跟他手里那片,一模一样。
林轩瞳孔一缩。
慢慢缩回去,背贴石头,心跳加快。
那草……是野生的?
还是有人故意种的?
他盯着那片草,手指无意识蹭着掌心的草屑。
要是野生,说明这儿有灵脉残留。
有灵脉,秦无道……会不会已经闻到了?
不敢再想下去。
可就在这时,体内的灵力忽然轻轻一跳,顺着刚才偏的路线,往左边经脉缓缓游去。
好像在回应什么。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麻。那股气还在动,像被看不见的线牵着,朝着那片草的方向轻轻震颤。他忽然意识到——这不只是灵草残留的气息,更像是某种共鸣。
他闭眼,神识沉入经脉,试图捕捉那丝律动的节奏。三短,一长。七次呼吸一轮。
他猛地睁眼。
这频率……不是《九霄真经》的引气诀,而是最基础的调息法,练气一层的入门节奏。
谁在用?
还是……谁在等?
他缓缓站起身,拍掉裤腿上的草屑,目光死死锁住那片灰青色的叶子。夕阳斜照,草尖泛着微光,像是在无声地招手。
他没动。
他知道,再往前一步,可能就再无法回头。
但指尖的震颤越来越清晰,像心跳,像低语。
他终于转身,沿着原路返回。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教学楼的轮廓在暮色中浮现,走廊灯一盏盏亮起。他低头看手,掌心还留着草粉的痕迹。
明天,他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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