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风波接二连三,许灵均深刻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躲和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在这个四合院里,贫穷是一种保护色,但过于赤贫,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维持。
反而会引来更深的怀疑和窥探。
你家连饭都吃不饱,人怎么反而越来越有精神?水电费怎么总能按时交上?
这些都是破绽。
他必须为这个家,建立一个“合法”的,能摆在明面上的物资来源。
哪怕只是最粗糙的棒子面,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的来路。
否则,他们一家三口就像是水上的浮萍,风一吹就散了。
夜深人静,李秀芝和毛毛都已熟睡。
许灵均坐在桌前,意识沉入空间。
新解锁的“加工”功能,是他破局的关键。
他心念一动,空间牧场里一只肥硕的绵羊化作光点消失。
随即一块块鲜红的羊腿肉出现在一个虚拟的加工台前。
【加工启动:风干羊肉干。】
【附加需求:形态伪装。】
【伪装目标:储存过久的劣质肉干。】
无声无息间,那些顶级羊肉开始发生变化。
鲜亮的红色变得暗淡,呈现出一种不新鲜的灰褐色。
肉的边缘收缩,变得干硬,仿佛水分被抽干了很久。
甚至连气味都发生了改变,浓郁的肉香中夹杂了类似陈货的霉味。
看着这些足以以假乱真的“次品”,许灵均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他需要一个买家。
一个有能力吃下这批货,并且能为他提供“合法”报酬的买家。
接下来的几天,许灵均没有急着行动。
他像耐心的猎人那样,仔细观察着轧钢厂里的人来人往。
他的目标,很快锁定在了采购科瘸腿的老王身上。
这老王在厂里是个特殊的存在。
身为采购科的老人,手里有点权力。
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但眼神却精明得很。
许灵均观察过他几次,发现他手脚不干净,总能从各种渠道给自己捞好处。
但他偏偏为人又极为谨慎,从不和陌生人打交道。
这样的人贪婪又胆小,是完美的交易对象。
直接找上门,肯定会被当成特务给举报了。
许灵均决定迂回一下。
他注意到厂里扫厕所的老张头,每天中午都和瘸腿老王凑在一块儿下棋。
这天下午许灵均特意“偶遇”了刚打扫完卫生的老张头,递上了一根烟,又从兜里掏出两根伪装过的“劣质肉干”。
“张大爷,忙完了?
尝尝我老家带来的土特产,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嚼个味儿。”
老张头活了大半辈子,哪吃过这个。
肉干一入口,那股子霸道的香味瞬间就征服了他。
他一边嚼得满嘴流油,一边含糊不清地夸着。
许灵均趁机把话题引到了瘸腿老王身上。
“张大爷,我看您跟采购科的王科长关系挺好啊。”
“嗨,就一下棋的交情。”老张头吃人嘴短,话匣子也打开了。
“那老王,人精着呢!不过啊,他有个软肋,好喝两口。
你要是能弄到点好酒,他能把你当亲兄弟。”
“是吗?”许灵均故作惊讶,“听他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那可不!”老张头压低了声音,“通县的!你可别跟别人说。
谁要是跟他唠几句通县的土话,他那张脸能笑成一朵花!”
通县。
这个关键信息到手了。
一个周末的下午,北风呼啸。
许灵均换上了家里最破的一件棉袄,脸上还故意抹了点灰。
整个人看起来又黑又瘦,充满了被生活压垮的疲惫感。
他揣着那包“劣质肉干”,来到了城郊一处有名的黑市外围。
他没有进去,只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附近漫无目的地闲逛。
眼睛却像鹰一样,死死锁着每一个过路的人。
半个钟头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瘸腿老王。他也是来这边“淘宝”的。
许灵均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他没有急着推销,而是算准了距离,脚下一个踉跄,“不小心”撞在了老王的身上。
“哎哟!”
“你小子不长眼啊!”老王被撞得一个趔趄,正要发火。
许灵均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同时从兜里掏出一根最便宜的“大生产”牌香烟,递了过去。
“大叔,对不住对不住。
借个火。”
老王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掏出火柴。
就在火苗点燃烟头的那一刻,许灵均操着一口无比地道的通县土话,慢悠悠地开了口。
“大叔,听您这口音,莫不是咱通县老家的人?”
老王划火柴的手,猛地顿住了。
他抬起头,那双精明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愕。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黑瘦的年轻人,乡音入耳。
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几分。
“你……你是?”
“我叫许灵均,我爹是许大宽,咱是八里桥的。
”许灵均信口胡诌,脸上带着见到亲人般的激动。
“我离家好些年了,没想到能在京城碰上老乡!”
亲切的乡音,精准到村名的信息,这些一下子彻底击溃了老王的心理防线。
他脸上的警惕和不耐烦,化为了他乡遇故知的热情。
两人就这么站在寒风里,用土话拉起了家常。
许灵均顺势开始诉苦,说自己刚从牧区调回来,在轧钢厂找了个临时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老婆孩子都跟着挨饿。
眼看气氛差不多了,他才一脸愁苦地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
“王大叔,说来都丢人。
我那不成器的表弟,前阵子托人捎来这么个玩意儿说是肉干。
您瞧瞧,又干又硬还一股子怪味。
家里孩子小,吃不了这个。
可这年头,一点肉腥也不敢扔啊……
我正琢磨着,看能不能换几斤粗粮票,好歹给家里熬碗粥喝。”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肉干的来源,又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没见识、走投无路的“傻侄子”。
老王接过油纸包,狐疑地打开。
那肉干的卖相确实差,黑不溜秋看着就没食欲。
他本能地有些嫌弃,但身为采购职业习惯让他还是捏起一根,放进嘴里尝了尝。
只一口,老王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股子伪装出来的“怪味”,入口即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醇厚到极致的肉香,在舌尖上轰然炸开。
外表干硬内里却嚼劲十足,越嚼越香!
这是顶尖的好东西!
老王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看了一眼许灵均那双“单纯”又充满期盼的眼睛,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
这小子是个棒槌!根本不识货!
贪念瞬间战胜了谨慎。
他故意把肉干在嘴里嚼得咯吱作响,然后皱着眉头吐了出来。
“嗨,你这表弟也太坑人了,这肉都风干成柴火了,哪还能吃?”
他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我是为了帮你”的架势,“得亏是遇上我了。
看在咱是老乡的份上,我吃点亏,帮你处理了。
这样我给你十斤全国粮票,外加五斤粗粮票,不能再多了。”
这个价格,连市价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许灵均脸上露出“为难”和“肉痛”的表情,跟老王来回拉扯了半天。
最后才“万般不舍”地答应了。
交易完成,老王揣着那包“宝贝”,心满意足地走了。
感觉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走路都带着风。
许灵均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脸上那副憨厚老实的表情慢慢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他捏了捏怀里那叠厚实的粮票,转身没入了人流。
这条隐秘的补给线终于建立起来了。
回到倒座房反锁上门。
许灵均将那叠崭新的粮票,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上。
李秀芝看着那厚厚的一沓眼睛都直了,捂着嘴不敢相信。
许灵均拿起一张粮票,在妻子眼前晃了晃,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稳。
“秀芝,从今天起,我们家可以正大光明地吃窝头了。”
这不仅仅是粮票。
这是他们在这个冰冷的钢铁丛林里活下去的第一块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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