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收紧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愤怒，灰袍人的惨叫声被闷在潮湿的空气里。阿烬一步步走近，短刀的刀刃映着他眼底的冷光——结晶斑的暖意还没散去，建木那声“撬的是棺材”的意念，像块冰碴子卡在喉咙里。
“说。”阿烬的声音很轻，却让挣扎的灰袍人猛地顿住，“你们想从建木核心里，撬出什么？”
为首的灰袍人啐了口血沫，眼底闪过疯狂：“你懂什么？！那是丰饶恩赐的本源！只要拿到火种，就能让仙舟真正‘不朽’——”
“不朽？”白露的声音带着怒意，龙角的光芒亮了几分，“你们没看到建木在痛苦吗？强行唤醒火种，只会让丰饶的畸变彻底失控，整个仙舟都会被藤蔓吞噬！”
灰袍人冷笑：“牺牲？为了永恒的生命，这点牺牲算什么？就像你们碎星遗民……”他突然看向阿烬，眼神像淬了毒的针，“难道不想让族人摆脱星核结晶的诅咒？建木火种能做到——只要献祭足够的‘失衡’，它就能重写命途规则！”
“诅咒”两个字像重锤砸在阿烬心上。结晶斑猛地发烫，脑海里瞬间涌入建木更清晰的记忆碎片：
——一片燃烧的星空下，巨大的树木正在崩溃，木质碎片里飘出无数橙光，一半被星核引力吸走，一半坠入某个蓝色的星球（仙舟？）。
——有个戴面具的人影站在树顶，声音冰冷：“丰饶的错，该用丰饶的火种来偿。”
“面具人……”阿烬低声念出这三个字，灰袍人的脸色骤变。
“你怎么会……”
话音未落，建木主干突然剧烈震颤。中央的凹陷处裂开更大的缝隙，那团橙光里竟浮现出模糊的影像——无数星核碎片在旋转，其中一块的纹路，和阿烬额头的结晶斑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阿烬的呼吸有些急促，“碎星母星的星核，和建木火种本是一体。当年母星反抗丰饶时，星核撕裂成两半，一半成了我们族人的结晶，一半成了建木的核心。”
所以它们才会“同类感应”。所以建木会说“你的火能救人”——不是救它，是救这被撕裂的本源。
“你在拖延时间。”阿烬突然看向灰袍人身后，那里的藤蔓阴影里，正有微弱的星核能量波动在聚集。他反手将白露护在身后，短刀横挥，“想等同伴来抢火种？”
阴影里果然窜出更多灰袍人，手里都握着星核碎片。建木的藤蔓瞬间暴怒，紫红色再次蔓延，却在靠近阿烬时硬生生停下——像是怕伤了“同类”。
“麻烦了。”白露快速结印，符篆在半空连成屏障，“他们想用星核碎片强行引导火种能量！”
阿烬深吸一口气，结晶斑的光芒亮得惊人。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星火”在躁动，白露“守护平衡”的信念、族人“活下去”的信念、甚至建木“抗拒畸变”的信念，正像溪流汇入江河，顺着血管奔腾。
“建木，”阿烬抬头看向主干中央的橙光，第一次主动释放自己的意念，“帮我。”
建木似乎“听懂”了。那些犹豫的藤蔓突然转向，不再攻击，而是用枝干在半空织成一张巨网，将灰袍人困在中央。橙光从缝隙里涌出，顺着藤蔓流向阿烬的短刀——刀身瞬间覆盖上一层温暖的光膜。
“这是……”白露睁大了眼睛。
“它在借我力量。”阿烬握紧刀柄，能清晰地“感知”到灰袍人手中星核碎片的位置，甚至能“看到”那些碎片里被扭曲的丰饶能量流，那股能偏折命途流向的力量在体内苏醒，像一把精准的剪刀，瞄准了能量流的节点。
“星火聚，逆路开。”阿烬低喝一声，冲了出去。
短刀划破空气的瞬间，光膜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那些被藤蔓困住的灰袍人手中的星核碎片突然齐齐炸裂，不是被摧毁，而是碎片里的畸变能量被硬生生剥离，化作无害的光点融入建木藤蔓。
惨叫声此起彼伏，灰袍人手里只剩下失去光泽的碎石。建木主干的紫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橙光也重新缩回核心，凹陷处的缝隙缓缓闭合。
阿烬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结晶斑的暖意彻底散去，留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看向白露，发现少女正盯着他的额头，眼神复杂。
“你的结晶斑……”白露轻声说，“刚才发光时，边缘的纹路和建木核心的纹路，完全重合了。”
阿烬抬手摸了摸额头，那里很光滑，仿佛刚才的灼热只是错觉。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不再是被动承受力量的碎星遗民，而是开始真正理解这力量的意义。
远处传来云骑军的脚步声，景元的声音在结界外响起：“白露大人？阿烬先生？”
阿烬转身看向渐渐平静的建木，突然意识到，当年星核撕裂的背后，恐怕还有另一双手在推动。
“我们出去吧。”阿烬对白露说，短刀归鞘的瞬间，他“听”到建木最后一道意念：
【……他回来了……小心……】
他抬头望向结界外的天光，握紧了拳头。不管是谁回来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撕碎他珍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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