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歇脚时,刘老栓把陆怀山叫到一边。
“小陆,过来坐会儿。”
两人在芦苇滩边的大石头上坐下。
刘老栓从怀里摸出个破烟袋,塞了旱烟点上。
“头回进这种地方?”他抽了口烟问。
陆怀山点头。
“看得出来。”刘老栓吐了口烟圈,“不过你比其他新来的强多了。”
“咋说?”
“一般人到这儿,不是怕就是颓。”
刘老栓指了指芦苇丛,“这儿阴气重,普通人待着就浑身不得劲。但你瞧着挺稳,跟没事人似的。”
陆怀山心里嘀咕,这刘老栓确实有点门道,能看出他的不一样。
“可能是我胆子大点?”他随口应着。
“胆子大是一回事。”刘老栓摇头,“更要紧的是,你身上有正气。”
“啥叫正气?”陆怀山装作不懂。
刘老栓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才压低声音:
“小陆,我瞧你是个明白人,就跟你说实话。这世道虽说不兴这些,但有些东西是实打实存在的。比如这芦苇滩,真有不干净的。一般人来了会做噩梦、生病、走霉运,但有正气的人不一样,那些东西不敢靠。”
陆怀山装出半信半疑的样子:“刘工头,您这话……”
“不信?”刘老栓笑了,“那我给你说个事儿。去年有个新来的小伙子,头天就分到芦苇滩,当天晚上就发烧说胡话,喊着有个白衣女人要拉他走。折腾了半个月,差点没挺过来。后来调到别的地方,立马就好了。”
陆怀山心里一动。
白衣女人?
看来这儿真有女鬼。
“那您咋没事?”他问。
刘老栓神秘一笑:“因为我有法子。”
说着,他悄悄掀开衣服,露出胸前挂着的小布包。
陆怀山看不清里面是啥,却闻到淡淡的香味。
“这是啥?”
“护身符。”刘老栓赶紧遮好,“我家老太太给做的,里面有香灰、朱砂、黄符,能辟邪。”
陆怀山心里暗笑。
这些东西确实有点驱邪用,但效力有限,真正管用的是制作者的心意和念想。
不过这说明刘老栓是个守旧的人,在这破四旧的年月,还敢藏这些,不容易。
“刘工头,您就不怕被人举报?”陆怀山试探着问。
刘老栓脸色变了变:
“小陆,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就是,就是留着点旧习惯。再说,我也没干啥坏事。”
陆怀山点头:“我懂,不会乱讲的。”
刘老栓松了口气:
“我瞧你是个靠谱的,才跟你说这些。在这种地方,能遇上个明白人不容易。”
两人又聊了会儿,刘老栓对陆怀山越来越投缘。
“小陆,我瞅你在这儿能呆住。以后有啥事儿,尽管找我。在芦苇滩这一片,我还能说上几句话。”
陆怀山连忙道谢,心里却在盘算。
这刘老栓说不定能成他在农场的第一个盟友。
虽说道行不深,但至少不排斥这些,而且作为工头,在芦苇滩有点权威。
下午干活时,陆怀山发现刘老栓真在关照他,分的活儿轻点,还时不时过来指点两句。
其他工人都眼热。
“小陆,你走啥运了?”王大力凑过来小声问,“刘工头对你这么上心?”
“可能是我干活实在吧。”陆怀山随口应付。
“实在?”王大力摇头,“这地方实在人吃不开。你肯定有啥特别的。”
陆怀山没多解释,有些事越说越麻烦。
傍晚收工时,刘老栓又把他叫住:“小陆,今晚别一个人出来瞎逛。”
“为啥?”
“这几天芦苇滩不太平。”刘老栓压着声音,“昨天夜里就有人听见女人哭,说不定那个又出来了。”
陆怀山心里一喜。
看来时机到了,今晚正好会会那个白衣女鬼。
但脸上还是装出怕的样子:“我一定当心。”
“嗯,你明白就好。”刘老栓满意点头,“有啥不对劲,赶紧来找我。我住工头宿舍,就在芦苇滩北边。”
回工棚的路上,陆怀山心情不错。
今天收获不小,不光适应了农场的日子,还结了刘老栓这个盟友,更确定了芦苇滩真有阴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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