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先杀赵怀安
整座大觉寺,死一般的寂静!
寺外,不知何时已被黑压压的身影围得水泄不通。
清一色的玄黑劲装,胸前绣着狰狞的獠牙兽首(西厂标识),冰冷的刀刃在月光下反射着森然寒光。
杀气弥漫,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寺内,无论是东厂番子还是锦衣卫,无一人敢喘口大气,更别说妄动。
大殿之中,赵怀安脸色凝重如铁,目光死死锁住那众星捧月般的银白蟒袍身影,沉声问道:“阁下在西厂,位居何职?”
“雨化田。”淡漠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
雨化田的视线同样落在赵怀安身上。
一身夜行黑衣,手持四尺青锋,虽年逾不惑,眉宇间的锐气与杀意却丝毫未减,沧桑的脸庞上刻满风霜,确有一股江湖豪侠的铮铮铁骨。
气息感应之下,宗师之境。
这便是原主记忆中,那纠缠不休的宿命之敌?
呵,倒有几分样子。
雨化田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
殿内,李忠等人也终于认出了来人身份。
看着外面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西厂阵仗,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雨化田早有预谋!
赵怀安前脚刚到,他后脚就出现,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他们被算计了!
李忠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强压着惊怒,寒声道:“雨化田!此乃我东厂缉拿乱党,与你西厂何干?!”
雨化田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几个江湖草寇,就把你们东厂吓得魂飞魄散,连自家衙门都不敢回,像群丧家之犬躲到这和尚庙里。”
“如今人家都打上门来,屠刀架在脖子上了,还敢说与西厂无关?”
李忠被噎得面皮紫胀,厉声道:“什么打上门?!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本督自会料理……”
“哦?”
雨化田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嘲讽,目光扫向不远处的赵怀安,“人就在这儿,你倒是料理一个给本座瞧瞧?”
李忠顿时语塞,脸色阵青阵白。万喻楼都栽在赵怀安手里,他上去岂不是送死?
“废物!”
雨化田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再看他,转而望向佛像前的赵怀安,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杀官杀到天子脚下,你们的胆子,确实够肥!”
赵怀安目光扫过地上生死不知的两位兄弟,眼中痛色一闪而逝,随即死死盯住雨化田,声音低沉而肯定:
“是你故意放出李忠藏身于此的消息,引我们上钩?”
“脑子还算清醒。”雨化田坦然承认。
赵怀安深吸一口气,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江湖皆传,西厂督主雨化田,姿容绝世,智计无双,手段狠辣更胜万喻楼百倍!”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环顾四周密不透风的西厂精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死志,
“赵某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但黄泉路上,必拉你垫背!”
轰!
话音未落,赵怀安身形已如离弦之箭暴射而出!
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刺目寒芒,挟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直刺雨化田心口!
“大胆!”
一声厉喝炸响!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抢出!
来人脸上覆着狰狞铜兽面具,仅露一双冰寒彻骨的鬼瞳,背后双剑瞬间出鞘,交叉成十字,精准地架住了赵怀安这必杀一剑!
铛——!
火星四溅!
两人身形交错,剑光瞬间爆开!
密集如雨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大殿!
剑气纵横肆虐,将坚硬的地面割出道道深痕,凌厉的劲风逼得门口众人连连后退,面露骇然!
叮!
又是一声刺耳锐鸣!
鬼面人身形剧震,蹬蹬蹬连退数步,每一步落下,青石地面都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
赵怀安持剑而立,气息微喘,目光凝重地锁定鬼面人:
“西厂之中,竟还有你这等高手?报上名来!”
鬼面人双剑在掌心挽了个凌厉的剑花,声音透过面具,沉闷而冰冷:
“西厂大档头,马进良!”
赵怀安心头一沉。
西厂果然藏龙卧虎!
一个大档头竟已有不逊万喻楼的实力!
那始终未出手、气定神闲的雨化田,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退下,进良。”
雨化田淡漠的声音响起,“你非他敌手。”
马进良面具下的眉头紧锁,似有不甘,却不敢违逆,恭敬抱拳:“遵命,督主!”
随即收剑,默默退至雨化田身后。
雨化田缓缓抬起右手。
一旁的谭鲁子立刻躬身,双手奉上一柄通体银白、剑鞘镶嵌宝石的华丽长剑。
五指修长,握住剑柄。
雨化田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气场骤然扩散,一股阴寒刺骨的真气如同实质般缭绕周身,大殿温度骤降!
“对手难寻。”
雨化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今日,便以你之血,试本座剑锋!”
最后一个字落下,雨化田的身影骤然模糊!
“好快!”
赵怀安瞳孔骤缩,心头警兆狂鸣!
根本看不清动作,只能凭借多年生死搏杀的本能,循着那刺骨寒意袭来的方向,全力一剑刺出!
叮——!
剑尖精准无比地对撞在一起!
一股阴寒刁钻、如同跗骨之蛆的诡异真气,顺着剑身汹涌灌入!
赵怀安闷哼一声,如遭重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滑退数丈,持剑的手臂一阵酸麻刺痛!
未等他站稳脚跟,雨化田的第二剑已如影随形而至!
剑光飘忽,轨迹难测,带着死亡的阴风!
赵怀安咬紧牙关,将毕生修为催动到极致,精神高度集中,挥剑格挡!
他越打越是心惊!
自己浸淫剑道数十载,历经无数生死搏杀,剑法早已炉火纯青。
可眼前这雨化田的剑法,竟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每一剑都刁钻狠辣,快如鬼魅!
更可怕的是那阴寒真气,绵绵不绝,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气血翻腾,经脉隐隐刺痛!
他竟完全被压制,只能勉强防守,毫无反击之力!
短短数十息,两人已交手近百回合!
剑光如瀑,人影翻飞,快得殿内众人只能看到模糊的残影,耳中充斥着令人心悸的密集剑鸣!
雨化田却显得游刃有余。初次交锋,他便已摸清了赵怀安的底细。
此刻他更像是在“喂招”,以实战打磨自己新得的《葵花宝典》剑法。
剑招流转间,那种挥洒自如、掌控一切的快意愈发明显。
这葵花剑法之精妙玄奥,远超他以往所学!
单论剑术,赵怀安已非他对手。
高下,早已分明!
宿命之敌?
雨化田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随即化作冰冷的决断。
够了!
心念一动,手中银白长剑骤然光芒大盛!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透明的阴寒剑气,离剑而出,无声无息,却又快逾闪电,直射赵怀安心口!
赵怀安汗毛倒竖,亡魂皆冒!
仓促间只能疯狂运转内力,在胸前布下一层厚厚的护体罡气!
噗——!
剑气及体!
那看似浑厚的罡气,竟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洞穿!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
“哇!”
赵怀安如遭重锤,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还未等他落地,一点寒星已如毒蛇吐信般追至眼前!
喉间,一点冰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赵怀安身体僵在半空,眼中映出雨化田那张近在咫尺、俊美得不似凡人却冰冷如霜的脸。
一道细细的红线,在他颈间悄然浮现,迅速蔓延。
哐当!
长剑脱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回响。
赵怀安的眼神从惊骇、不甘,渐渐化为一丝释然的遗憾,最终归于一片死寂的平静。
轰!
身体重重砸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埃。
一代豪侠,就此陨落。
【来自赵怀安的气运 8088。】
脑海中响起的冰冷提示,雨化田恍若未闻。
他低头瞥了一眼地上渐渐冰冷的尸体,心中那点因“宿命”二字产生的波澜瞬间平复。
宿敌?
就值这点气运?
真是……无趣。
他微微摇头,转身的刹那,脸上所有情绪已敛去无踪,唯余一片冰封的漠然。
大殿内,死寂无声。
李忠等东厂官员看向雨化田的目光,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与忌惮!
让他们焦头烂额半年、甚至搭上了万喻楼性命的赵怀安,在雨化田面前,竟如同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这份实力,这份狠辣,如何不让人心胆俱寒?!
“督主。”
谭鲁子适时上前,双手奉上一方雪白无瑕的丝帕。
雨化田随手将长剑递还,无视西厂众人眼中近乎狂热的崇拜,接过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擦完,他将丝帕随意丢在地上,目光转向呆若木鸡的李忠等人,声音平淡无波:
“戏看完了?还杵在这儿,是想在这和尚庙里安家落户,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李忠猛地回神,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深深看了雨化田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恨,有惧,更有深深的忌惮。
他咬牙低喝一声:“我们走!”
东厂众人如蒙大赦,哪敢多留半刻?
立刻如同潮水般,紧跟着李忠狼狈不堪地涌出大殿,仓皇逃离。
看着东厂众人消失在门外,马进良、谭鲁子等人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最终,谭鲁子忍不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解:“督主,方才正是天赐良机!”
“李忠一死,东厂群龙无首,必成一盘散沙!”
“届时我们稍作安排,便可将其彻底纳入掌控!为何……要放虎归山?”
雨化田负手而立,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殿门,望向了京城深处:“万喻楼一死,李忠不过冢中枯骨,翻不起大浪。”
“倒是那赵靖忠和刘喜,才是真正的麻烦。”
“有这两条毒蛇在,东厂就垮不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让他们先自己斗一斗,狗咬狗,岂不省力?”
“活着的李忠,比一具尸体……有用得多。”
谭鲁子依旧困惑:“赵靖忠乃魏忠贤余孽,根基深厚,与锦衣卫北镇抚司关系暧昧,确是个隐患。”
“但那刘喜……区区一个二档头,名不见经传,督主何以如此高看他?”
雨化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芒:“刘喜?此人崛起虽晚,却比赵靖忠难缠百倍。”
“若非当年新帝念及万喻楼是潜邸旧人,执意扶其上位,这东厂督主之位,十有八九是刘喜的囊中之物。”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更加疑惑。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档头,何德何能?
雨化田却不再解释。
若非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和某些“特殊”情报,他也不会如此重视此人。
吸功大法……这可是门邪异霸道的功夫!
此刘喜,恐怕就是那个曾搅动风云的魔头!
这样的人,岂是赵靖忠之流可比?
除非……魏忠贤从棺材里爬出来!
他收回思绪,不再多想。
目光扫过殿内狼藉的尸体,淡淡道:“收拾干净,回衙。”
“好戏……才刚刚开场。”
“是!”西厂众人齐声应诺,声震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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