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夜晚时分他们才到N市市中心,到处霓虹夜景灯光璀璨夺目,高耸入云的摩天楼群占领着独属他们的不可撼动的地位。
但行数几十公里,纪汝怜的宾利往远离市中心的郊区驰骋。
盛溪迟手心里都是汗,他想毫无声色的脱开被纪汝怜握着的左手。可奈何纪汝怜手劲很大,就算是经意,也无法挣脱。
“哥哥别担心,这里没有其他多余的人。”纪汝怜看向盛溪迟的眼睛中传递着温柔,眼角也带着几分笑意。
盛溪迟缓缓点了点头。
车停在了一栋二层别墅门前,二人不紧不慢地下车。
“纪总。”领头的司机开了口。
“没事了,你们休息吧。”纪汝怜声音里比平常多了几分耐心,可眼神一分一毫都没施舍给他们。
纪汝怜只顾拉着盛溪迟的手往里走。进大门后,园内被许多名贵绿植所装饰,园内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喷泉,金色的元素与水难舍难分,一齐跃向高空,一齐跌落神坛。靠庭院边上栽着一棵开得正盛的梨花树,梨花白白,落了一地。
“哥哥喜欢那棵树吗?”
“喜欢。”盛溪迟浅浅一笑。
纪汝怜牵着他的手,往梨花树下走去。
盛溪迟抬头望着那树,纪汝怜就站在身旁,纹丝不动,他望着熟悉的那张脸,心里泛起阵阵酸涩般的涟漪。
世界上没有比我的哥哥更好看的人,绝对没有。
盛溪迟借着园中的亮光,走上前伸手抚摸梨树的纹理。
这是一棵老树。
盛溪迟发觉到,再抚摸了许久,一道不深但很长的裂痕使他猛的颤了一下。
“这是?!”盛溪迟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他抓住纪汝怜的胳膊,激动得晃了晃。
时间静止,纪汝怜的一切顺势停在了这里。
“是它,我去年费了许多功夫才得到它的,为的就是能让哥哥开心。”纪汝怜笑道。
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道梨树上的裂痕,是盛溪迟在母亲去世后,盛父再娶的那天,偷偷刻的。
因为这棵树是盛父与母亲一起种下的。
想不到这道裂痕竟成了辨识母亲留下的念想的依据。
再往深行,是一道蜿蜒曲折的林径,通向别墅。
穿戴正式的侍从开了门,盛溪迟任由纪汝怜拉着进了门。
“少爷,晚餐备好了。”盛溪迟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一个鬓发微白的老管家。
“哥哥,这是白管家,你以后会经常见到他。我如果不在,他会照料好一切。”
盛溪迟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以表敬意。
“少爷。”白管家开口。
“你叫我溪迟,我不习惯这样。”盛溪迟笑道。
管家没有应声,只是退了下去。
“哥哥,好饿。”
二人无言,匆匆结束了晚餐。
盛溪迟说想洗澡,二人便上了楼,进了纪汝怜的房间。
“哥哥,你想我吗?”
“傻瓜,怎么可能不想。”盛溪迟轻轻摸了摸纪汝怜的头。
盛溪迟很高,足足有一米九三。纪汝怜不经意间,又将头埋进了盛溪迟的肩里。
“那哥哥暂时先和我睡吧,就像以前一样,睡在一张床上。好吗?”
“好。”
洗漱间的水声清晰,纪汝怜站在落地窗前,眼中的深沉一览无余。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开了门,进了自己的为盛溪迟布置的房间。
他环顾四周,取了自己准备已久的小提琴。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盛溪迟洗漱完毕。
出来时纪汝怜正抚摸着一把小提琴,盛溪迟的心在看到那把琴的时候跳动的很快。
他走向纪汝怜,坐在了纪汝怜旁边的紫檀木椅上。手里的不安分一直在作祟,纪汝怜旁若无人,仍旧慢慢地用指腹摩挲着琴身。
盛溪迟是有一把小提琴的,但能让纪汝怜上学,不得已才买了它。
“哥哥,上手试试。”
盛溪迟迟疑之余,纪汝怜已经将琴递到了面前。
盛溪迟的手微微发颤,他凭借自己多年前的肌肉记忆,先是旋转弓尾螺丝,让弓杆与弓毛距离适中,再进行松香涂抹,松香颗粒仿佛被放大,在盛溪迟的心上欢乐跳跃。擦拭了约莫几十下,盛溪迟才有条不紊地校准音准。
盛溪迟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纪汝怜,许久才缓缓站了起来,往后退了退。他膝盖微曲,右脚略微往后,左手提琴,抵在自己好看的锁骨处,下颌抵在托腮板上,右手握住弓。
夜是那么静,房间里只开了两盏床头灯,昏黄的灯火映在两人俊俏的脸上。纪汝怜看的出了神,
盛溪迟的脸上早已褪去了青稚,五官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它们却染上了成熟感。
纪汝怜的睫毛扑闪了一下,世界那么大,这时候却只有他们两个。
盛溪迟拉了一首帕格尼尼第二十随想曲《牧歌》
春的和谐,园的旖旎,夜的宁静,全都被琴声诠释,演绎。
夜已经很深了,二人躺在偌大的床上。“哥哥,哥哥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害我错怪哥哥。”纪汝怜漂亮的脸上多了几分悲伤,他垂下眸子,黑夜中眼睛亮的晃眼。他没敢看盛溪迟的眼,只是期待着一个想要的回答。
说啊。
说你不是觉得我是拖油瓶,说你是身不由己,是被逼无路,不是因为我不能再姓盛而不要我的。
空气中飞着冷凝的空气,停滞在二人之间。
“哥哥?”纪汝怜微微抬头,原来盛溪迟睡着了。纪汝怜的放肆开始显露。他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盛溪迟的脸,从上往下,先是摩挲盛溪迟的眉目,鼻梁,最后大拇指不知不觉扫上了盛溪迟薄薄的红唇,自觉并不舍得放开,只得轻轻摩挲,不敢弄醒枕边人。
好想亲哥哥。
我是变态吗?
纪汝怜心想,嘴角勾上一抹不寻常的笑。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纪汝怜的手不情愿地放了下来,搭在盛溪迟的腰上,将手紧了紧,又将自己的头往枕边人怀里送了送。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黑夜幽幽,过了许久,盛溪迟才缓缓睁开眼,他低头吻了吻锁在自己怀里的人,慢慢起了身。
他拨了一通电话。
来自N市。
“溪迟,公司你不管了吗?!”
“小点声,他睡了。”
对面气愤的声音收了几分。“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和陈简办事我放心,公司的事情暂时交给你打理。给我点时间,如果有重大决策再联系我。”
“盛溪迟!”还没等对面的人说完话,盛溪迟就挂了电话。
真是个十足的疯子!
盛溪迟回头看向正躺在床上熟睡的男人,眼底的笑意深深地在夜里绽放。他又重新躺了回去,把枕边人往怀里搂了楼,轻轻亲了亲对方的发丝。
我也是有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