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新传：铁血安西第二十一章：烽烟再起
孔雀河畔的血色黎明中，郑远抱着阿依古丽的遗体，任由晨露打湿甲胄。怀中鎏金匣子的密约在风中簌簌作响，吐蕃赞普的狼头印鉴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将军，大帅急召！”传令兵的马蹄声惊起一群沙鸥。
郑远将密约收入怀中，翻身上马。八百精骑列队而行，马蹄踏过烧焦的甲板，惊起无数火星。他回头望向河面，七艘楼船残骸如巨兽骸骨般漂浮，袅袅青烟与朝霞交织，恍若大漠升起的狼烟。
安西大营内，张议潮正在沙盘前推演。郑远踏入帅帐时，老将的白发被烛火映得发红，手中令旗在龟兹城防图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大帅，大食与吐蕃密约。”郑远将匣子放在案上。
张议潮猛地转身，令旗落地：“七月十五？还有十日！”他抓起密约扫过，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共伐安西”四字上。
“大帅！”郑远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将。
张议潮推开他，眼中却泛起精光：“传令全军，今夜子时开拔！”他忽然抽出佩剑，斩断沙盘上的孔雀河模型，“龟兹百姓有句话说得好——狼来了，就用弯刀说话！”
三日后，龟兹北门外。郑远勒马立于阵前，望着远处如蚁群般移动的吐蕃骑兵。他们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青灰，如同迁徙的蝗虫，所过之处牧草尽毁。
“将军，吐蕃前锋三万人，还有五千大食重骑兵。”斥候气喘吁吁。
郑远望向城头，龟兹王的金顶马车正在城楼上晃动。他握紧刀柄，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驼铃声。回头看去，竟是买买提带着数百辆粮车而来，车上满载着胡饼与葡萄酒。
“郑将军，这是龟兹百姓的心意。”买买提翻身下马，“红莲姑娘的仇，我们要亲手报！”
郑远正要答话，城头突然传来惊呼。只见吐蕃阵中推出三十架巨型投石机，石弹上绑着燃烧的油布，如流星般砸向城墙。龟兹守军的惨叫声混着砖石崩裂声，惊起无数盘旋的秃鹫。
“放箭！”郑远大喝。
八百精骑同时张弓，箭矢如蝗群般掠过护城河。吐蕃前排骑兵纷纷落马，但后排的重骑兵仍在推进，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
“将军，他们的马披着精钢鳞甲！”副将李顺急道。
郑远冷笑：“告诉弟兄们，射马腿！”他取出阿依古丽留下的玉笛：“今天带你杀敌”。
刹那间，城头与两翼同时杀出龟兹义军。他们手持缠着倒刺的绳索，专往吐蕃骑兵的马腿上套。买买提更是亲自带队，将燃烧的油桶滚入敌阵，火星溅在鳞甲上，发出刺啦声响。
“好样的！”郑远纵马冲入敌阵，横刀斩落三名吐蕃武士。他的玄甲已染满血迹，却越战越勇，刀锋所过之处，敌人纷纷落马。
激战正酣时。郑远回头望去，城头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绿衣女子，她怀抱胡琴，指尖流淌出激昂的战歌。龟兹守军在歌声中士气大振，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吐蕃阵营。
“那是阿依古丽的妹妹，热娜。”买买提在混战中大喊，“她说要为姐姐而战！”
郑远心中一凛，手中横刀舞得更急。此时，吐蕃阵中突然冲出一员白袍小将，他头戴金冠，手持九环大刀，所过之处竟无人能挡。
“小心！那是吐蕃小王子论赞婆！”李顺在旁提醒。
郑远瞳孔微缩，策马迎上。两马相交，火星四溅。论赞婆的九环刀重若千钧，郑远的横刀竟被砍出缺口。他借着马力侧身避过致命一击，反手一刀划向对方马腹。
论赞婆大怒，弃马步战。两人在沙地上展开激烈肉搏，拳脚相加，尘土飞扬。郑远瞅准机会，一记锁喉将其制服。论赞婆的金冠滚落，露出额间的月牙形胎记。
“郑将军，大食援军到了！”李顺的喊声打断了短暂的平静。
郑远抬头望去，地平线上升起遮天蔽日的黄沙，大食骑兵的黑色旗帜如死神的镰刀般逼近。他深吸一口气，将论赞婆交给手下，转身跃上战马。
“弟兄们，随我杀！”他抽出腰间仅剩的三支箭，搭弓射向大食帅旗。
三箭连珠，大食帅旗应声而倒。龟兹城头的热娜适时换了曲风，悲壮的战歌转为激昂的冲锋号。郑远带着八百精骑与龟兹义军合兵一处，如一把利刃般插入敌阵。
夕阳西下时，战场陷入诡异的寂静。郑远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看着吐蕃与大食联军如潮水般退去。他的战袍已被鲜血浸透，横刀卷刃，却仍紧紧握在手中。
“将军，大帅急报！”传令兵从后方驰来。
郑远打开蜡丸，里面只有八个大字：“速归安西，吐蕃主力已动！”他抬头望向龟兹城头，热娜仍在弹奏胡琴，乐声中带着一丝凄凉。
“李顺，你带三百人留守龟兹。”郑远将论赞婆交给副将，“其余人随我星夜赶回安西。”
大军启程时，暮色已笼罩大漠。郑远回头望去，龟兹城的灯火在风沙中明明灭灭，宛如风雨飘摇中的最后一盏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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