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村的晨雾裹着潮湿的泥土味，像块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压在“雕琢时光”的玻璃橱窗上。金旻芮踮脚把最后一只阿鲁卡努玩偶摆到最高层货架，粉色马尾随着动作扫过哥哥的耳尖——金铭睿正坐在柜台后翻着新到的漫画，指尖夹着的克鲁鲁书签轻轻晃动，和妹妹今天的cos造型叠在一起，像幅精心构图的插画。
“哥，你看这个。”金旻芮把平板怼到他眼前，屏幕上的早间新闻正播放着李向阳的竞选演讲。男人穿着熨帖的定制西装，站在林家村拆迁规划图前挥手，背后“李氏建筑实业”的鎏金招牌在雾里泛着冷光。“这人要炸林家村盖商业楼，还说要竞选呢。”
金铭睿的目光在屏幕上停了三秒。李氏集团？半年前还在破产边缘挣扎，老板李向阳被债主堵在办公室哭丧的新闻他还存着，怎么突然就成了纳税大户，连拆迁这种肥差都抢到手了？他伸手调大音量，主播亢奋的声音刺破晨雾：“李氏集团将投入五十亿，打造新城区地标，林家村居民将获得双倍补偿……”
“五十亿？”金旻芮咬碎了嘴里的草莓棒棒糖，粉色瞳孔缩成针尖，“他们挖金矿了？
我听苏梓萌说，林家村住的都是老人，还有……”她突然凑近哥哥耳边，热气扫过他的颈侧，“兔子洞的几个老巢也在那边，上次卢德爽跑路前，好像把什么东西藏在祠堂了。”
金铭睿的指尖在柜台上敲出轻响，节奏和新闻里的拆迁倒计时莫名重合。他点开李氏集团的公开财报，现金流曲线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蛇，半年前触底的低谷后突然垂直飙升，资金来源一栏赫然写着“海外匿名投资”——在暗网的术语里，这四个字约等于“见不得光的赃款”。
门上的风铃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碰撞声，不是苏梓萌那种带着挑衅的“叮铃”，而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开，裹挟着林家村特有的泥土腥气卷进店里。
来人穿着一身哥特萝莉裙，裙摆上绣着银线蔷薇，领口的蕾丝像蝙蝠翅膀般支棱着。及腰的黑发垂在苍白的肩头，发间别着对黑猫耳发夹，耳尖的银铃铛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涂着深紫口红，怀里抱着个印着黑猫爪印的帆布包，站在雾里的样子，像幅从十九世纪插画里走出来的暗黑童话。
“你是谁？”金旻芮下意识地往哥哥身后躲了躲，这人身上的阴郁气场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对方扫过她粉色长发的眼神，像在打量件拙劣的仿品。
“暮瞳黑猫。”女孩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冰锥敲在玻璃上，目光在金旻芮的蝙蝠发饰上顿了顿，嘴角勾起抹嘲讽，“克鲁鲁？模仿得挺像，就是少了点女王的杀气，倒像只炸毛的兔子。”
“你说什么？！”金旻芮的粉色马尾瞬间炸起来，差点把柜台上的阿鲁卡努玩偶扫到地上，“总比某些人穿得像参加葬礼强！”
“够了。”金铭睿伸手按住妹妹的肩膀，掌心传来她绷紧的力道。他看向暮瞳黑猫，对方正低头摸着帆布包上的猫爪挂件，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黑猫。“loliPoP的人？”
暮瞳黑猫的指尖蜷缩了下，算是默认。她从包里掏出个厚厚的信封拍在柜台上，钞票的边缘透着崭新的油墨味，厚度让金旻芮的眼睛亮了亮。
“委托。”暮瞳黑猫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却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耳尖的铃铛轻响一声，“去林家村，把苏梓萌他们捞出来。”
金旻芮刚要去碰信封，就被她用指甲狠狠拍开：“别急，先听条件。”暮瞳黑猫抬起头，深紫口红在苍白皮肤上划出冷冽的弧线，“第一，别信李向阳的补偿款，他拆林家村根本不是为了盖楼。第二，找到他们时，帮我拿回样东西。”
“什么东西？”金铭睿问道。
暮瞳黑猫突然别过脸，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一个鱼……”她从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按下开关的瞬间，道全息投影突然在店里炸开——画面里的她穿着同款哥特裙，正把个绣着黑猫图案的荷包往苏梓萌手里塞。
“这是外婆留的，”投影里的暮瞳黑猫手指绞着裙摆，耳尖的铃铛叮当作响，“传说能找到‘会发光的鱼’……”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个破荷包嘛。”苏梓萌的声音从投影里钻出来，她正咬着棒棒糖转圈圈，白丝小腿在镜头前晃得人眼花，“找到给你带回来，不过委托费得加倍——毕竟是去李建国的地盘送死哎。”
“你才送死！”投影里的暮瞳黑猫涨红了脸，却把荷包塞进对方手里，“给我小心点！弄坏了……”
“弄坏了就把我赔给你呀。”苏梓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突然凑近暮瞳黑猫的耳朵说了句什么，气得对方抓起桌上的鲭鱼罐头就砸过去。
投影突然闪了闪，画面切换成苏梓萌叉着腰吐槽的样子，背景是loliPoP那间堆满杂物的办公室。“说真的黑猫，”她舔了舔棒棒糖棍，白丝脚尖点着地面，“你是没见过金旻芮那丫头，天天顶着头粉色假发装克鲁鲁，腿粗得像灌了铅，哪有我这白丝细腿好看？”
金旻芮的脸“唰”地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攥着阿鲁卡努玩偶的手指关节发白：“她胡说！我的腿才不粗！”
投影里的苏梓萌突然对着镜头抛了个媚眼，像是早就知道会被谁看到：“等我把金铭睿追到手，就让他评评理——到底是我这洛丽塔白丝好看，还是他那宝贝妹妹的Cos服好看。到时候啊，我就穿着这身嫁给他，让金旻芮天天看着我们……”
“啪！”金旻芮一把拍掉暮瞳黑猫手里的金属盒，投影瞬间熄灭。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红色美瞳里像燃着小火苗：“她做梦！苏梓萌那个抄袭犯、欠账鬼、腿毛没刮干净的……”
“噗嗤”暮瞳黑猫突然笑了，深紫口红咧开道诡异的弧线，“原来你也知道她腿毛没刮干净？上次她穿吊带洛丽塔，我亲眼看见……”
“你闭嘴！”金旻芮的声音陡然拔高，粉色马尾扫过柜台，带倒了半盒漫画，“你和她一伙的，当然帮着她说话！”
“我只是陈述事实。”暮瞳黑猫弯腰捡起金属盒，耳尖的铃铛响得急促，“还有，苏梓萌说你每次cos克鲁鲁，发胶都抹得像块硬纸板，上次在漫展被风吹掉假发，露出里面的布丁头……”
“你再说一句试试！”金旻芮猛地扑过去，却被金铭睿一把拉住。哥哥的掌心贴在她后背，温热的力道让她瞬间冷静了些，却还是气鼓鼓地瞪着暮瞳黑猫，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
金铭睿的指尖在妹妹发间揉了揉，目光转向暮瞳黑猫时沉了下来：“投影里的事，继续说。”
暮瞳黑猫的眼神闪了闪，突然别过脸盯着橱窗上的雾水：“三天前，苏梓萌带着姜花和王一凡进了林家村。说是要查李氏集团和兔子洞的关系，顺便……帮我找‘会发光的鱼’。”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通讯器昨天下午断了，我去村口看过，李氏的拆迁队已经封了东边的入口，推土机上都焊着铁网，像要防什么东西跑出来。”
金铭睿的指尖在柜台上敲得更快了。林家村的祠堂在村子最深处，据说抗战时被改成过军火库，后来成了兔子洞藏货的据点。李建国要拆的恐怕不是普通民房，而是那个藏着秘密的地下仓库。
“委托我接了。”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信封，塞进金旻芮手里，“地址，还有你们约定的暗号。”
暮瞳黑猫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她从帆布包里掏出张手绘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祠堂的位置，旁边还画着只简笔画黑猫：“暗号是‘鱼罐头要鲭鱼味的’还有，”她突然凑近一步，黑发散发出淡淡的海水腥气，“别信苏梓萌的话，她虽然嘴碎，但从不说谎——尤其是在骂你的时候。”
“你！”金旻芮刚要发作，就被哥哥按住肩膀。
金铭睿的指尖滑过地图上的红圈，声音平静无波：“我们会把人带回来，包括你的信物。”他抬眼时，目光正好撞上暮瞳黑猫的视线，女孩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下，像只被抓包的猫，慌忙别过脸。
金旻芮突然发现，暮瞳黑猫的耳朵尖红得厉害，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哥哥身上瞟，那种混杂着羡慕和嫉妒的眼神，像极了……像极了自己看到苏梓萌缠着哥哥时的样子。
“兄控”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突然觉得暮瞳黑猫没那么讨厌了，反而有点可怜——毕竟喜欢的人眼里只有别人，这种滋味她最清楚。
暮瞳黑猫把地图推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金铭睿的手，像触电般猛地缩回，怀里的帆布包差点掉在地上。“我在村口的黑猫咖啡馆等消息。”她转身往门口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要是……要是他们出事，我就……”
“不会的。”金铭睿的声音带着安抚的质感，“我们‘雕琢时光’，从不丢下客户。”
暮瞳黑猫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喵”了一声，像只傲娇的猫。门被推开时，晨雾涌进来，带着林家村特有的泥土味——金旻芮突然想起资料里写的，暮瞳黑猫是渔村长大的，最爱吃各种鱼罐头。
“哥，她好像有点怕你。”金旻芮蹲下去捡散落的漫画，粉色发梢扫过哥哥的膝盖。
金铭睿望着窗外渐渐散开的雾，林家村的方向传来隐约的推土机轰鸣。他拿起挂在墙上的外套，转身时顺手帮妹妹理了理歪掉的蝙蝠发饰，指尖擦过她耳垂：“怕我？我看她是怕苏梓萌说的那些话被拆穿。”
金旻芮的耳垂烫得像块烙铁，她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cos服，却听见哥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对了，苏梓萌说的布丁头，是真的吗？”
“哥！”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里，瞬间红了脸，“那是上次发胶买错了牌子！而且……而且你明明说我那天的造型最像克鲁鲁！”
金铭睿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粉色长发，指尖穿过发丝触到她颈后温热的皮肤：“是，我们旻芮最像了。”
暮瞳黑猫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看着“雕琢时光”的兄妹俩并肩走出来。金铭睿弯腰替妹妹拂去肩上的雾水，动作自然得像呼吸；金旻芮踮脚把漫画塞进哥哥包里，侧脸的红晕在雾里看得格外清楚。
她突然攥紧了手里的帆布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种不用刻意掩饰的亲近，是她从小到大最羡慕的东西。
“笨蛋苏梓萌，”她低声骂了一句，从包里掏出个绣着鱼图案的笔记本，飞快地写下一行字：「李氏集团的拆迁队里，有兔子洞的旧部。」笔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会发光的鱼，外婆说藏在有铃铛响的地方……」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暮瞳黑猫慌忙合上笔记本，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鲭鱼罐头，罐头滚到门口，被一双锃亮的皮鞋踩住——是李建国的秘书，正拿着份拆迁同意书，笑得像只精明的狐狸。
“这位小姐，”秘书弯腰捡起罐头，目光在她的哥特萝莉裙上溜了一圈，“您也是林家村的住户？签了这份同意书，能拿到双倍补偿哦。”
暮瞳黑猫抬起头，深紫口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嘴角勾起抹和苏梓萌如出一辙的嘲讽：“补偿？你们准备用什么补偿？那些被埋在祠堂地基下的秘密吗？”
秘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巷口的风突然变大，吹得暮瞳黑猫的黑长发遮住了眼睛。她知道，这场关于拆迁、信物和“会发光的鱼”的闹剧，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林家村的雾里，藏着的秘密恐怕比外婆留下的传说，还要离奇得多。
金铭睿拉着妹妹往林家村走，晨雾在他们脚边缭绕。金旻芮突然想起暮瞳黑猫耳尖的铃铛，和苏梓萌白丝脚踝上的蕾丝结，突然哼了一声：“等找到苏梓萌，我一定要揭穿她没刮腿毛的事！”
金铭睿低头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镜子：“你今天的克鲁鲁妆很完美，比漫画里的还好看。”
金旻芮的气瞬间消了大半，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突然踮脚在哥哥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转身就往雾里跑：“快走啦！不然苏梓萌真要被推土机压扁了！”
金铭睿站在原地，指尖轻轻碰了碰被妹妹吻过的地方，眼底的笑意像雾里的光，温柔得能化开冰。他望着妹妹在雾里跳动的粉色马尾，突然想起暮瞳黑猫笔记本上的话——会发光的鱼，藏在有铃铛响的地方。
林家村的雾里，似乎真的传来了隐约的铃铛声，像谁的发饰在风里摇晃，又像……某种秘密正在破土而出。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