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劫》第一卷无尘少年
第十九章：搜尘幡·巷底踪
搜尘幡转动的“哗啦”声，像冰锥砸在寂静的巷口。
阿尘低头时，正看见怀里灰息烬的纹路亮得刺眼——那些细密的网纹竟顺着他的衣襟往上爬，在胸口织成一片淡灰色的光痕，与巷外那面黑幡遥遥相对。隐息丹的清凉气息在这时突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灼热感，仿佛有团火在五脏六腑里烧。
“隐息丹被破了！”老木的声音发颤，他拄着拐杖往后退了两步，目光扫过巷口两侧的灰墙，“是搜尘幡的‘引尘气’！那老鬼把幡力开到最大了！”
阿尘“看见”巷外的黑色尘息正像潮水般涌来。镇中心客栈楼顶，那道盘踞的黑色尘息动了——蚀尘老鬼竟亲自来了。他脚下踩着一缕灰黑色的尘雾，像踩着块无形的云，飘在半空中，手里的搜尘幡每转一圈，幡上的黑色流苏就抖落一串火星似的尘息，落在地上，“嗤”地烧出一个个小黑点。
“在那边！”巷口传来破妄楼弟子的呼喊。两个穿着黑劲装的汉子已堵住巷口，手里的弯刀泛着冷光，刀身缠绕的黑色尘息与搜尘幡的气息呼应，把整条巷子都罩在里面。
小石头死死咬住嘴唇，没敢再哭，只是小手攥得阿尘的衣襟发皱。阿尘抱着他往巷子深处退，后背撞在一堵斑驳的土墙上——这是条死巷，尽头只有个半人高的狗洞，洞外长满了带刺的野藤。
“阿尘小哥，这边！”老木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指向墙角一堆不起眼的干草。他拐杖往草堆里一捅，干草簌簌滑落，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这是以前运货的暗道，能通到镇外的乱葬岗！”
洞口仅容一人爬行，里面飘出股霉味，显然许久没人用过。阿尘刚想弯腰进去，巷口的黑色尘息突然炸开——蚀尘老鬼竟飘到了巷口，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像块枯树皮，眼睛里翻涌着灰黑色的尘息，扫过阿尘时，突然笑了：“果然是无尘体，难怪搜尘幡会这么激动。”
他声音沙哑，像两块石头在摩擦，话音未落，右手突然一扬——一把灰黑色的粉末朝着阿尘撒来，正是老木说的蚀尘粉！
“小心！”老木猛地把阿尘往旁边一推，自己却没躲开，粉末沾了些在他的裤管上。只听“嗤”的一声，粗布裤管竟像被烈火灼烧般，瞬间破了个洞，洞边的布料迅速发黑、蜷曲，连带着皮肉都冒出了白烟。
“老木叔！”阿尘惊得想去扶他，老木却摆摆手，额头青筋暴起：“别管我！带小石头走！暗道尽头有棵歪脖子树，我随后就到！”
蚀尘老鬼显然没把老木放在眼里，他指尖又凝出一把蚀尘粉，这次却没直接撒出，而是用尘息托着，像条毒蛇般朝着阿尘的脚踝缠来。阿尘抱着小石头往洞口爬，脚踝却被那缕尘息缠住——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像有无数细虫在啃咬骨头。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的灰息烬。就在这时，灰息烬突然“咔嚓”一声裂开道细纹，一道更浓郁的灰息从裂缝里涌出来，顺着他的手臂流到脚踝——那缕灰黑色的蚀尘粉息像遇到了克星，竟“滋滋”地缩了回去，连蚀尘老鬼都愣了愣。
“这是……青玄子的‘守尘息’？”蚀尘老鬼的眼睛眯了眯，语气里多了几分惊疑，“你果然带了他的东西。”
他不再留手，搜尘幡猛地往地上一插！幡顶的黑色宝珠瞬间亮起，整条巷子的黑色尘息都沸腾起来，像煮沸的水般翻滚，连墙壁上的砖石都被震得簌簌掉渣。阿尘怀里的灰息烬亮得更凶，光痕几乎要把他的衣襟烧穿，他甚至能“看见”，灰息正顺着暗道的方向流动，仿佛在催促他快些进去。
“走！”阿尘咬着牙，把小石头先送进洞口，自己紧随其后。爬进暗道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老木正拄着拐杖，用短刀撑着地面，与两个破妄楼弟子缠斗。他的裤管已被蚀尘粉蚀得破烂，露出的小腿上有块黑疤，却依旧死死挡在巷口，没让一人靠近暗道。
“别回头！”老木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记住，到了乱葬岗，往南走！”
暗道里又黑又窄，爬满了蜘蛛网。阿尘一手护着小石头，一手往前摸索，膝盖和手肘被粗糙的石壁磨得生疼，却不敢放慢速度。身后的打斗声渐渐远了，取而代之的是蚀尘老鬼的怒吼：“追！就算把镇子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光。阿尘加快速度爬过去，钻出来时，才发现已到了镇外的乱葬岗。这里荒草丛生，坟头林立，风一吹，草叶摩擦的声音像鬼哭，小石头吓得往他怀里缩了缩，却还是小声问：“老木叔会来吗？”
阿尘抱着他站起来，望向望尘镇的方向——那里的黑色尘息依旧浓郁，甚至比刚才更盛，显然蚀尘老鬼还在搜捕。他摸了摸怀里的灰息烬，裂缝处的灰息已淡了许多，却依旧朝着南方流动。
“会的。”阿尘轻声说，声音却没什么底气。他知道老木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才故意留在巷口，能不能脱身，全看运气。
他按照老木的嘱咐，抱着小石头往南走。乱葬岗的草很深，没走几步，裤脚就被露水打湿了。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小石头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襟：“阿尘哥哥，你看！”
阿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下，放着个熟悉的竹篓，正是老木背的那个。竹篓旁边还有个小小的陶瓶，正是装隐息丹的那个，只是瓶身已空了。
却没有老木的人。
阿尘的心沉了下去。他走过去，捡起竹篓，发现篓底压着张纸条，是用炭笔写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的：“蚀尘老鬼有‘追尘阵’，灰息烬能引尘，需尽快远离。青玄子留了‘尘玉拓片’在南域‘断尘崖’，去那找线索。老木无碍，勿念。”
纸条上没有署名，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阿尘捏紧纸条，看向南方——那里的天空很蓝，却隐约有一缕极淡的黑色尘息，像细线般从望尘镇延伸过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慢慢靠近。
是追尘阵。蚀尘老鬼果然用了更厉害的追踪术。
“我们得快点走。”阿尘把纸条揣好，重新抱起小石头，朝着灰息烬指引的方向跑去。乱葬岗的风卷着草屑吹过，他怀里的灰息烬突然轻轻一颤，裂缝处竟渗出一滴暗红色的液珠，像血，却又比血更粘稠，落在他的手背上，瞬间化作一道淡红色的尘息，融入皮肤里。
阿尘猛地停住脚步。他突然“看见”，周围的草木尘息竟变得清晰起来——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光点，而是能看清每一缕尘息的流动轨迹，甚至能“感觉”到草叶生长的细微动静。
这是……灰息烬的力量？还是因为那滴液珠？
他来不及细想，身后的黑色尘息已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那股熟悉的腥气。他抱紧小石头，继续往前跑，只是这次，脚步竟轻快了许多——仿佛有无数细微的尘息在托着他的脚，让他踩在草丛上时，连草叶都没被压弯。
这是无尘体与灰息结合的力量？
阿尘不知道，但他知道，老木说得对，他们必须尽快远离望尘镇，远离蚀尘老鬼的追踪。而南域的断尘崖，或许是他唯一的方向。
下章简介：阿尘带着小石头往南逃亡，灰息烬的力量让他能隐约“感知”到尘息流动，避开了几波破妄楼弟子的搜捕。但追尘阵的黑色尘息始终紧追不舍，更让他心惊的是，灰息烬裂缝处的暗红色液珠越来越多，他的手掌竟开始泛起与尘玉相似的白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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