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劫》第一卷无尘少年
第十八章：望尘路·尘鸽踪
藤蔓掩住的小路比想象中难走。
老木拄着树枝在前引路，断腿的裤管扫过带露的野草，留下一串浅痕。阿尘抱着小石头跟在后面，掌心的灰息烬已恢复冰冷，只有偶尔触碰时，才会泛起一丝极淡的暖意——守阁人残留的尘息消耗得差不多了，若再遇搜尘使，他未必能再撑起那层灰息盾。
“老木叔，望尘镇还有多久到？”小石头趴在阿尘肩头，小声问。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比在雾中时安定了些，小手紧紧攥着阿尘的衣襟。
老木回头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过了前面那道山梁就到。镇子口有棵老槐树，到了那儿，就能买着热馒头了。”
阿尘却没那么轻松。他“看见”老木背上的竹篓里，除了被踩烂的草药，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陶瓶，瓶身上缠着极淡的青色尘息——那是听尘阁弟子常用的“凝息露”，能稳定心神，却从不外传。一个谷外药农，怎么会有听尘阁的东西？
他想起第十七章雾中的笛声。那笛声引动草木尘息时，调子平缓却藏着章法，绝非普通山野之人能吹奏。老木说“听到了笛声”，是真听到了，还是……他本就知道吹笛人是谁？
“阿尘小哥，你那灰息烬……”老木突然开口，打断了阿尘的思绪，“是守阁人给你的？”
阿尘心头一紧，含糊道：“算是吧。”
老木叹了口气：“守阁人年轻时，是听尘阁最出挑的弟子，可惜啊……”他没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拐杖敲在石头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他守那地下通道二十年，就是为了等一个‘无尘体’。”
“等我？”阿尘愣住。
“不全是。”老木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是等能护得住‘尘玉’的人。青玄子长老当年把尘玉藏在通道里，就是怕破妄楼的人抢去，守阁人是他唯一信得过的人。”
阿尘这才明白，守阁人并非偶然出现在通道里。他守的从来不是柴房，而是尘玉，是青玄子留下的后手。可老木怎么会知道这些？连听尘阁的外门弟子都未必清楚青玄子与守阁人的关系。
他正想追问，老木却突然停住脚步，侧耳听了听，脸色骤变：“不好！是尘鸽！”
阿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只见一只灰羽鸽子正从云层里钻出来，翅膀上缠着一缕黑色尘息，像墨线般醒目。它盘旋了两圈，朝着他们藏身的小路俯冲下来，尖喙里似乎还叼着什么。
“是破妄楼的传讯尘鸽！”老木压低声音，拉着阿尘躲进旁边的灌木丛，“这鸽子能循着活人的尘息追踪，搜尘使肯定是让它来报信的！”
阿尘“看见”那鸽子的尖喙里，叼着一枚银色的小筒——里面定是搜尘使写的追兵信。他刚想伸手去抓，老木却按住了他：“别碰！鸽脚上有‘追尘粉’，沾了就甩不掉！”
话音刚落，尘鸽已俯冲至头顶，翅膀扇起的风带着刺鼻的腥气。老木猛地从竹篓里掏出一把晒干的草药，朝着鸽子撒去——那些草药在空中炸开，化作细小的绿色光点，竟是被引动的草木尘息！
尘鸽被光点呛得扑棱棱后退，翅膀上的黑色尘息乱了几分。老木趁机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刀身虽锈，却泛着冷光，朝着鸽脚削去。
“嗤！”短刀划断了鸽脚的银筒，却没伤到鸽子。尘鸽受惊，扑着翅膀往高空飞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云层里，只留下那枚银色小筒掉在地上。
老木捡起小筒，打开一看，脸色更沉了：“搜尘使让望尘镇的人‘封镇’，凡进出镇子的人都要查！他还说……‘无尘体身怀异宝，优先截杀’。”
“截杀？”阿尘的心沉了下去。破妄楼竟为了他，要封死整个望尘镇？
“不止。”老木指着银筒里的纸条，“他还请了‘蚀尘老鬼’来。那老东西是破妄楼的‘化形境’高手，最擅长用蚀尘粉，沾上一点，骨头都能被蚀成灰。”
小石头吓得往阿尘怀里缩了缩。阿尘抱紧他，看向老木：“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绕开望尘镇？”
“绕不开。”老木摇头，“落霞谷只有望尘镇这一个出口，其他地方都是尘禁之地的乱息区，进去就是死路。”他顿了顿，咬咬牙，“只能硬闯了。”
“硬闯？”
“我有办法。”老木从竹篓里掏出那个缠着青色尘息的陶瓶，倒出三粒淡绿色的药丸，“这是‘隐息丹’，能暂时遮住身上的活人气息，尘鸽和蚀尘老鬼的追踪尘息都查不到。但只能撑一个时辰，我们得抓紧时间。”
阿尘看着药丸上的青色尘息，确认和老木陶瓶上的一致，没敢立刻接：“这是听尘阁的药。”
老木苦笑：“实不相瞒，我以前是听尘阁的杂役，守阁人救过我，我欠他一条命。帮你，也是帮他。”
阿尘这才接过药丸，给小石头喂了一粒，自己也吞了一粒。药丸入口微苦，却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去，他立刻感觉到周围的草木尘息似乎“忽略”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主动绕开。
“走！”老木收起陶瓶，拐杖一顿，朝着山梁上爬去，“过了山梁就是望尘镇的后门，那里守卫松，我们从那儿进去！”
阿尘抱着小石头跟上。隐息丹果然有用，连空中偶尔掠过的飞鸟，都不再对他们侧目。山梁上的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阿尘却能“看见”，望尘镇的方向，有一股浓郁的黑色尘息正从镇口蔓延开来，像潮水般堵住了所有通路——那是破妄楼弟子的尘息，至少有几十人。
而在镇中心的客栈楼顶，一道更凝练的黑色尘息正盘踞着，像一条蛰伏的蛇，偶尔吐出分叉的信子——想必就是老木说的蚀尘老鬼。
“蚀尘老鬼果然到了。”老木也看到了那道尘息，脸色发白，“他身边还有‘搜尘幡’，那东西能破隐息丹，我们得离客栈远点。”
阿尘点点头，目光却被镇口的老槐树吸引。树下站着一个穿粗布衫的妇人，正踮着脚尖往山梁上望，怀里还抱着一个布娃娃——那布娃娃和小石头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胳膊是完好的。
“是……是我娘！”小石头突然喊道，声音里满是惊喜，挣扎着要从阿尘怀里下来，“阿尘哥哥，我看见我娘了！”
阿尘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老木随口说的“买热馒头”，竟真的让小石头看到了娘。可那妇人站在镇口，离蚀尘老鬼的搜尘幡只有几十步，一旦小石头跑过去，隐息丹的效果哪怕差一丝，都会被发现。
“不能去！”阿尘死死抱住小石头，压低声音，“你娘没事，但现在过去，会被破妄楼的人抓住！”
“可是我娘在等我……”小石头哭了起来，小手朝着老槐树的方向伸去，“我想娘……”
老木也急了：“阿尘小哥，要不……我们绕去镇口？快一点，也许能趁着搜尘幡没转动……”
阿尘却摇头。他“看见”那妇人身边，有两个穿黑色劲装的汉子正假装买馒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妇人——那是破妄楼的人！他们故意把妇人放在那儿，就是为了引小石头现身！
搜尘使不仅请了援兵，还设了陷阱。
“那是圈套。”阿尘咬着牙，对小石头说，“他们抓了你娘，就是为了等你过去。我们先进城，找到机会，再救你娘，好不好？”
小石头似懂非懂，却从阿尘的语气里听出了严重性，抽噎着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攥着阿尘的衣襟，不再看老槐树的方向。
老木松了口气，低声道：“后门就在前面，跟我来！”
三人顺着山梁滑下去，隐入镇后的矮树丛。望尘镇的后门果然守卫松懈，只有两个破妄楼弟子在打盹，身上的黑色尘息有气无力地耷拉着，显然没把这个小后门放在眼里。
阿尘跟着老木，借着隐息丹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溜了过去。刚踏入镇子的石板路，他怀里的灰息烬突然微微发烫——不是之前的温热，而是像被火烤过一样，烫得他指尖发麻。
他低头一看，只见灰息烬表面，原本模糊的纹路竟变得清晰起来，像一张细密的网，正朝着镇中心的方向微微发亮。
镇中心，是蚀尘老鬼所在的客栈。
灰息烬在指引什么？还是……它感应到了尘玉的气息？
阿尘的心猛地一跳。难道尘玉不在地下通道？还是说，有另一块和尘玉相关的东西，在客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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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简介：阿尘三人潜入望尘镇，灰息烬却异常发烫，指引着镇中心客栈的方向。老木察觉不对，劝阿尘尽快离开，却发现后门已被破妄楼弟子封锁。与此同时，蚀尘老鬼的搜尘幡突然转动，直指阿尘藏身的巷口，隐息丹的效果似乎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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