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劫》第一卷无尘少年
第十六章：布偶痕·孤踪影
阿尘扑回山洞时，只看到空荡荡的石穴和角落里那个灰扑扑的布娃娃。
布娃娃是用粗麻布缝的，五官是用墨汁胡乱画的，一条胳膊还缺了线，耷拉着——是小石头从家里带出来的唯一物件。此刻它躺在地上，衣角沾着几缕极淡的黑色尘息，像蛛网般缠在布纹上，触之冰凉。
“小石头！小石头！”阿尘朝着洞口大喊，声音撞在岩壁上，反弹回来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树林里静得可怕，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停了，仿佛连草木都在屏息看着他的慌乱。
他冲回洞口，手指颤抖地捡起布娃娃。黑色尘息在他指尖一碰就散了，却留下一股刺鼻的腥气，和破妄楼弟子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是破妄楼的人！他们什么时候绕回来的？是那两个留下的弟子，还是……另有其人？
阿尘猛地想起刚才在树林里感觉到的窥视感。那时他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恐怕是对方早就盯上了他们，故意放哨引开搜尘使，就是为了趁机抓走小石头！
“都怪我……都怪我太不小心了！”阿尘一拳砸在岩壁上，指骨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答应过要带小石头找娘，现在却把人弄丢了，若是小石头有个三长两短……
他不敢想下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必须尽快找到小石头。
他再次握紧布娃娃，仔细“看”去。布娃娃上的黑色尘息虽然淡，但并未完全消散，隐约能看出流动的方向——是朝着上游的方向，也就是搜尘使他们离开的那条路。
对方没有往远处逃，反而朝着破妄楼大部队的方向去了？是为了汇合，还是……故意引他过去？
阿尘犹豫了一瞬，但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是陷阱还是什么，他都必须去。小石头是因为他才被卷进来的，他不能丢下他不管。
他将布娃娃揣进怀里，又把那半块“灰息烬”紧紧攥在手心——守阁人留下的这缕尘息此刻异常安静，仿佛在无声地支撑着他。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循着布娃娃上残留的黑色尘息痕迹，快步冲进了树林。
没有了小石头的拖累，他的脚步快了许多，但心却悬得更紧。他不敢再大意，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借着“视线”仔细探查周围的尘息。
黑色尘息在林间时断时续。有时会在一棵树干上留下淡淡的印记，有时会缠在草叶上，被露水打湿后变得更加黯淡。阿尘像只受惊的小兽，循着这些微弱的痕迹，在树林里快速穿梭。
他发现，这些黑色尘息并非只有一股。除了破妄楼弟子身上那种熟悉的腥气，还有另一股更淡、更冷的尘息，像冰丝般缠在黑色尘息旁边，两者若即若离，却又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
是那个放哨的人？还是听尘阁的人？
阿尘的心沉了下去。不管是谁，对方显然比他更擅长追踪和隐匿，能在他眼皮底下抓走小石头，又不留下丝毫动静，绝非等闲之辈。
追出约莫两里地，黑色尘息突然变得浓郁起来。前方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几个凌乱的脚印，还有一滩未干的水渍——是溪水的痕迹，显然小石头被带过时，身上的湿衣服滴下的水。
空地中央，一棵老槐树下，放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阿尘警惕地靠近，发现竹筒上没有尘息，只有一张卷着的纸条。他打开纸条，上面是用炭笔写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想救那孩子，来落霞谷西崖。”
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标记。
落霞谷西崖？那里是尘禁之地的边缘，比落霞溪更靠近紊乱的尘息区，常年雾气弥漫，据说连听尘阁的弟子都不敢轻易靠近。对方为什么要选在那里？
阿尘捏紧纸条，指节发白。这显然是个陷阱，对方知道他会来，故意在那里等他。可他没有选择——小石头在他们手里，他必须去。
他将纸条塞进怀里，正准备继续追踪，手心的“灰息烬”突然微微发烫。
阿尘低头一看，只见那块灰黑色的东西表面，原本沉寂的灰息竟再次流动起来，这次不再是朝着上游，而是朝着西崖的方向，并且比之前更加明亮，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是守阁人？还是青玄子长老留下的后手？
阿尘来不及细想，握紧“灰息烬”，转身朝着西崖的方向跑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却暖不了他冰冷的指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青玄子的嘱托，守阁人的牺牲，还有小石头的安危，像一根根丝线，将他与这片动荡的江湖紧紧缠在了一起。
他必须变强，哪怕只是为了护住身边的人。
跑着跑着，他突然想起守阁人说过的话——“无尘体不是废物，是‘空’，能装下一切尘息。”或许，他不必非要“感知”尘息，或许他可以……试着“用”它？
他一边跑，一边尝试着像在移尘阵中那样，将注意力集中在掌心的“灰息烬”上。他不去想“尘息是什么”，只是跟着那股温热的感觉，让它在指尖自然流动。
渐渐地，他发现周围的空气似乎不再那么“粘稠”了。那些原本让他感到压抑的草木尘息，在他靠近时，竟会自动向两边分开，像溪水绕开顽石。他的脚步变得轻快了许多，甚至能借着风的尘息，轻轻跃起，落在树枝上，再借着枝桠的弹性，向前飘出数丈远。
这是……不用“微尘觉”也能做到的事？
阿尘心中一动，跑得更快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变强”，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西崖的方向，雾气越来越浓。远远望去，那片灰白色的雾气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山谷上空，隐约能看到雾气中扭曲的尘息，像无数条毒蛇在翻滚。
而在雾气边缘，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站在崖边，看着阿尘跑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腰间的银色令牌在雾中闪着寒光，正是之前离开的搜尘使。
“果然来了。”搜尘使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抚摸着腰间的令牌，“墨楼主说得对，这小子果然在乎那个小鬼。”
他身后的雾气里，传来小石头压抑的呜咽声，被雾气压着，模糊不清。
阿尘冲到雾边缘时，正好听到那声呜咽。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搜尘使，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放了他！”
搜尘使嗤笑一声：“放了他？可以。把青玄子留下的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了他。”
“青玄子留下的东西？”阿尘一愣。
“别装了。”搜尘使眼神一厉，“墨楼主早就查到了，青玄子死前给了你一块尘玉，能引尘源的那块！交出来，我立刻放这小鬼走！”
阿尘这才明白，对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尘玉。抓走小石头，不过是为了逼他交出尘玉。
可尘玉还嵌在地下通道的石壁里，他根本拿不出来。
“我没有尘玉。”阿尘咬着牙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搜尘使脸色一沉，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刀身泛着黑色的尘息，“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他挥刀指向雾气深处：“给我打！让这小子听听，他的小跟班有多能叫！”
雾气里立刻传来更响亮的呜咽声，夹杂着鞭子抽打的脆响。
“不要！”阿尘目眦欲裂，猛地朝着搜尘使冲了过去。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冲进雾气里，把小石头救出来。
可他刚冲进雾中，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黑色尘息扑面而来，像无数根针，刺得他皮肤生疼。他的身体虽然能隔绝尘息，却挡不住物理的攻击，搜尘使的短刀已经带着风声，朝着他的胸口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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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简介：阿尘为救小石头，硬闯西崖雾区，却被搜尘使的“黑息刀”逼得节节后退。危急时刻，他怀中的“灰息烬”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灰色尘息，竟将黑息刀的尘息震退。搜尘使又惊又怒，下令让藏在雾中的弟子围攻，阿尘陷入绝境时，雾区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笛声，紊乱的尘息竟开始变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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