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巷,走到主路上时,许听白瞥见街角有家便利店,脚步一顿:“等我一下。”
没等时遂回应,她已经转身跑了进去。
时遂站在原地,眉头皱了皱,却没走。
没过两分钟,许听白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包烟,还有一个小袋子。
她快步追上时遂,晃了晃手里的烟盒:“哥哥,抽不抽?”
时遂目不斜视,脚步没停,像是没听见。
“不抽啊?”许听白也不恼,把烟塞回兜里,又从袋子里摸出几根棒棒糖,五颜六色的,包装得很花哨。
她拆了一根草莓味的,自己叼在嘴里,又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冲时遂扬了扬下巴:“吃糖吗?草莓味的,挺甜。”
时遂依旧没理她,甚至加快了脚步。
许听白咬着棒棒糖,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糖棍从嘴角露出来一点,随着她的动作晃悠。
走了一段,她终于觉得没意思了,几步冲到前面,张开手臂,硬生生把时遂逼停。
“你到底想干什么?”时遂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语气冷得像冰。
许听白却笑了,眼角的泪痣在路灯下闪了闪。
她没说话,只是飞快地拆开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趁着时遂皱眉的瞬间,踮起脚尖,手一伸,就把糖塞进了他嘴里。
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时遂整个人都僵住了。
嘴里忽然多了个甜甜的东西,葡萄的香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和他刚抽过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瞪着许听白,眼神像是要吃人。
许听白却已经退开两步,看着他被糖撑得微微鼓起的腮帮子,笑得眼睛都弯了:“唔,还挺合适。”
她说完,转身就往前走,嘴里的草莓味棒棒糖被嚼得咯吱响,心情显然好得不得了。
时遂站在原地,嘴里的棒棒糖甜得发腻,他想吐出来,可看着许听白轻快的背影,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动。
时遂低声骂了句脏话,却没再像刚才那样冷着脸,只是快步跟了上去,和许听白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走到公寓楼下,许听白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时遂,笑得格外甜:“到啦,谢谢哥哥送我回来。”
她晃了晃手里剩下的棒棒糖,又补充道:“明天给你带早餐,记得等我啊。”
说完,不等时遂开口拒绝,她已经转身跑进了楼道,像只灵活的小兔子,很快就没了踪影。
时遂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关上的单元门,愣了几秒。嘴里的葡萄味还没散去,甜得有些发齁。
他慢慢嚼碎了糖,将糖棍吐在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往自己住的小区走。
回到家,一进门就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他摸出烟盒,点了一根,尼古丁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驱散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脑海里总是闪过许听白把棒棒糖塞进他嘴里的样子,还有她那句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哥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姐”的名字。
“喂。”他接起电话,声音还有点沉。
“小遂,明天有空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我来帝都了,就在这边待几天,你回家一趟,咱们吃个团圆饭。”
时遂沉默了几秒,应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许听白难得起得很早,特意去街角那家口碑不错的早餐店买了豆浆油条,还有两个肉包子,装在袋子里,兴冲冲地往学校赶。
她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可时遂的座位却是空的。
许听白愣了一下,走到座位坐下,把早餐放在桌洞里,心里有点纳闷——难道是来早了?
可等到上课铃响,时遂还是没来。
一整节课,许听白都有点心不在焉,频频看向旁边的空位,眼神里带着点失落。
下课铃一响,她立刻抓住旁边的孟清翊:“时遂呢?他今天没来?”
孟清翊挠了挠头:“哦,你不知道啊?他早上跟老班请假了,说家里有事,今天不来了。”
“家里有事?”许听白皱了皱眉,心里那点失落瞬间变成了烦闷。这家伙,居然不声不响就请假了?那她带的早餐算什么?
她从桌洞里掏出早餐,看了一眼,越看越气,直接塞到孟清翊怀里:“给你吃吧。”
孟清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啊?这不是你给时遂带的吗?”
“他不配。”许听白没好气地说,转身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胳膊里,没再说话。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可她却觉得心里闷闷的,像堵了块石头。
时遂这家伙,真是……太讨厌了。
一整天,时遂的座位都空着。
许听白的烦躁像野草一样疯长,上课走神,下课发呆,连孟清翊跟她说话都懒得应付。
她翻遍了手机通讯录和微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连时遂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课间操结束,孟清翊凑过来:“去抽烟?”
许听白没精打采地应了声:“走。”
两人溜到教学楼后面的拐角,这里是抽烟的“秘密基地”,偶尔会碰到几个同好。
孟清翊刚点上烟,就有几个隔壁班的男生走了过来,显然是认识孟清翊的,笑着打了招呼。
目光扫到许听白时,那几个男生的眼睛亮了亮。
“哎,这不是新来的转校生吗?”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吹了声口哨,语气轻佻,“妹妹也来抽烟?挺会玩啊。”
许听白靠在墙上,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有些放空,像是没听到。
“问你话呢,妹妹叫什么啊?”另一个男生也凑了过来,试图搭话,“晚上有空没?一起出去喝点?”
孟清翊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却被许听白用眼神制止了。
她抬了抬眼皮,看了那几个男生一眼,语气平淡:“许听白。”
“许听白?名字挺好听啊。”黄毛男生笑得更欢了,“那晚上……”
“没空。”许听白打断他,吐出一口烟,目光又飘向了远处的操场,像是在寻找什么。
几个男生也不尴尬,依旧围着她东拉西扯,说些学校的八卦,或是吹嘘自己昨晚打了什么游戏。
许听白大多时候只是“嗯”“啊”地应着,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盒边缘。
她在想,时遂到底去做什么了?家里的事很严重吗?什么时候才来学校?
“哎,许听白,你看什么呢?”黄毛男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群上体育课的学生,“那边有帅哥?”
许听白回过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把手里的烟捻灭了。
“走了。”她丢下两个字,转身就往教学楼走。
孟清翊连忙跟上,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许听白走得很快,心里的烦躁一点没减。
时遂这家伙,真是个祸害。
她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心里憋着股无名火,连带着看什么都不顺眼。
快点出现啊。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像是这样就能早点回到教室,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惜,教室里的空位,依旧空着。
时遂是第二天早上出现在教室门口的。
孟清翊眼尖,老远就看见了,捅了捅时遂的胳膊,小声说:“哎,时遂,许听白昨天一天都不高兴,跟谁欠了她钱似的。”
时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许听白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影看着有点蔫。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没说话,径直往教室走。
他刚走到座位旁,原本趴着的许听白就像装了弹簧似的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
她手里拎着个早餐袋,里面装着豆浆和几个小巧的肉包,飞快地凑过来,语气带着点控诉:“哥哥,你昨天放我鸽子。”
时遂没看她,侧身越过她,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
许听白也不生气,自顾自地把早餐袋放在他桌上,然后双手撑着桌面,俯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执拗的笑意,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说话。
时遂被她看得心烦,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头,声音冷得像冰:“你前天说过,送你回家就不纠缠我了。”
“哦?我说过吗?”许听白挑了挑眉,嘴角弯起一抹狡黠的笑,“哥哥,你有证据吗?”
她刻意把“证据”两个字说得轻飘飘的,眼神里满是“你奈我何”的挑衅。
时遂被她这副无赖的样子堵得一口气没上来,胸腔里的烦躁瞬间被点燃。
他本来就因为家里的事没睡好,此刻被许听白这么一搅和,耐心彻底告罄。
“许听白!”他猛地提高了声音,眼神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能不能滚远点?别烦我!”
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戾气,震得周围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
许听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不是没被时遂冷言冷语过,但他从没这么凶过,那眼神里的厌烦几乎要溢出来,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了她一下。
心里那点原本因为他回来而升起的雀跃,瞬间被这声呵斥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火气。
她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许听白直起身,脸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神也冷了下来,和时遂对视着,毫不退让。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孟清翊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想劝又不敢,只能干着急。
时遂看着她眼底燃起的怒火,愣了一下,随即更烦躁了。
他别过头,不再看她,双手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许听白死死地盯着他的侧脸,胸口起伏着,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
行,时遂,你厉害。
她咬了咬下唇,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猛地将桌上的书扫到一边,发出“哗啦”一声响,像是在发泄心里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