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目光落在他们身后那座庞大而复杂的【人间神国】大阵上。
“这阵法不错。”
话音未落，他抬起手，掌心涌出深不见底的墨色能量，径直灌入【人间神国】大阵之中。
嗡——！
整座大阵猛然一震，光辉甚至比之前法明和温知恒全力维持时还要强盛数倍。
阵法内的幽神虚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压制得更加动弹不得。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他在做什么？加固封印吗？”
陆渊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
“正好可以用来困住幽神。至于你们两个……”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法明和温知恒身上。
“待我处理完砚秋，再来取你们的道源。”
“道源！”
这两个字在他们心头巨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一直以来，他们都在苦苦追寻那传说中能让人一步登天的【道源之种】，为此不惜与古武联盟为敌，与第九局周旋。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找寻的东西，竟然就在他们自己身上！
这个答案，瞬间解开一切的谜团。
为什么他们能觉醒前世的记忆？
为什么他们能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
为什么他们能与这片天地的法则产生如此紧密的联系？
原来，他们自己，就是那行走的“机缘”。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彻骨的冰冷，同时涌上心头。他们是猎人，却不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别人眼中的猎物。
“陆渊！”
一声凄厉的咆哮打断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被陆渊的法则之力死死压制在地的砚秋，双目赤红，只有同归于尽的疯狂。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陆渊绝不会放过他。
但他死，也绝不能让陆渊得逞！
“你休想！”
砚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内部的能量开始以一种毁灭性的方式疯狂逆转。他将全部力量化作最纯粹的冲击，目标是那座被“加固”的【人间神国】大阵！
他要引爆幽神，拉着这里所有的人，一起下地狱！
轰！
砚秋的身躯像一颗陨石，重重撞在大阵的光幕之上。
然而，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喧嚣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那被陆渊“加固”到极致的金色光幕，在砚秋的自杀式冲击下，竟然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迅速向四周蔓延。
“不对！陆渊根本不是在加固大阵！“
他是在用自己的力量，改变阵法内部的能量结构。从外部看，阵法光芒万丈，坚固无比，但其内部早已变得脆弱不堪。
他先是借法明和温知恒之手，将幽神牢牢镇压在大阵中心。
然后，再利用砚秋的疯狂自爆，从内部给予这“外强中干”的阵法致命一击！
“好一个阳谋！”
他算准砚秋的性格，算准他会选择同归于尽。他甚至算准兄弟二人会因为“道源”的秘密而心神失守。
他要的，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封印，而是一个即将破碎的牢笼！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阵法彻底崩溃的瞬间，以最小的代价，夺取幽神的力量，再顺手“收割”法明和温知恒的道源之种！
“混蛋！”
温知恒怒吼一声，法王神功催动到极致，金色的气焰冲天而起。他终于明白，从头到尾，他们所有人都只是陆渊棋盘上的棋子。
另一边，苗灵脸色惨白。
她悄然放出自己最强的本命蛊虫，那只通体碧绿的蛊虫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线，悄无声息地射向陆渊。
然而，蛊虫还未靠近陆渊周身三尺，便凭空“净化”，悄无声息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甚至没能引起陆渊一丝一毫的注意。
苗灵的身体晃一下，第一次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在陆渊这种绝对的法则力量面前，她引以为傲的蛊术，就像孩童的玩具。
“他的目标是大阵核心！他在篡夺控制权！”
法明的爆喝声惊醒温知恒。
此刻，法明的双瞳中，金色与黑色的符文交织流转，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成由无数能量线条构成的景象。
他清晰地看见，陆渊那墨色的法则之力，正沿着大阵的纹路，飞速涌向阵法的核心枢纽。
一旦被他完全掌控，他们兄弟二人就会被大阵反噬，彻底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不能让他得逞！”
“反击！”
法明和温知恒在这一刻，爆发出空前的默契。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个眼神的交汇。
“看我的！”
温知恒一声怒喝，身体不退反进，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冲向大阵的北方节点。那里，正是陆渊法则之力流动的最关键之处。
他没有攻击陆渊本人，而是将全部力量汇聚于右拳之上。
法王神功，破邪！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地面。
轰隆！
大地龟裂，狂暴的物理力量，以最直接、最蛮横的方式，强行冲击着大阵的能量节点。他要用纯粹的力量，打断陆渊对法则的精妙操控！
与此同时，法明双手结印，双瞳中的符文光芒大盛。
“逆！”
他吐出一个字。
他没有去修复被砚秋撞出的裂痕，而是将自己的力量同样注入大阵，顺着陆渊侵蚀的路径，反向追溯，争夺那些被篡改的阵法符文。
陆渊在“下毒”，他就在“解毒”！
古武联盟和第九局的幸存者们，呆滞地看着眼前这神仙打架的一幕。
陆渊的背叛，砚秋的自爆，法明兄弟的反击……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们的脑子已经完全无法处理这巨大的信息量。
“局长……他……”
“我们真正的敌人，原来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恐惧、震惊、茫然，种种情绪在他们心中交织。
陆渊的眉头，终于第一次微微皱起。
他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没想到这两个身怀道源之种的小子，反应如此之快，配合如此默契。
一个用蛮力破他法门，一个用瞳术解他法则。
竟然硬生生将他对大阵的控制权，夺回去一半！
他看一眼还在疯狂冲击大阵，气息越来越弱的砚秋，眼中闪过一丝冷漠。
“【神殿】……你以为你这种废物，还能回到那里吗？”
听到“神殿”二字，即将力竭的砚秋眼中闪过一丝不同于疯狂的、极度的惊恐。
但陆渊已经没兴趣再看他。
大阵的控制权陷入僵持，再拖下去，对他也没有好处。
陆渊的脸色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他冷哼一声，身体开始变得虚幻、透明。
“没时间陪你们玩了。”
他的声音，飘渺而又清晰地落在法明和温知恒的耳中。
“道源之种，我迟早会来取。”
“下次见面，就是你们的死期。”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瞬间撕裂夜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渊走了。
但他留下的，是一个烂摊子。
大阵的裂痕依旧在蔓延，被镇压的幽神开始发出兴奋的嘶吼，狂暴的气息从裂缝中不断泄露出来。
法明和温知恒全力维持着大阵的运转，脸色苍白。
他们赢了，又好像输得一败涂地。
他们击退陆渊，却也彻底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并引来一个前所未有、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敌人。
道源之种……神殿……
一个个谜团，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们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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