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后,挎斗摩托车那独特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像是要把整个老旧的四合院给震散架。
轮胎碾过院门口凹凸不平的土路,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最终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稳稳停在了前院的空地上。
车上,身穿制服的钱卫国利落地跳下,他身后的另一名民警也紧随其后。
紧接着,一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也跟了进来,骑车的是个更年轻的民警,车后座上,坐着的赫然是院里人人瞧不上眼的何雨柱。
一辆挎斗摩托,两辆自行车,三名警察,加上一个何雨柱。
这阵仗,如同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池塘,瞬间激起千层浪。
整个四合院,炸了。
“天爷!派出所的钱公安!他怎么来了?”
“那……那不是何家那傻小子吗?他怎么跟公安同志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出大事了!这回绝对是捅破天的大事!”
院子里,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手里不是择着菜就是纳着鞋底,嘴里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街坊们,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
嗡嗡的议论声,好奇、惊疑、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何雨柱和警察们笼罩在中央。
住在前院,一向以“院里诸葛亮”、“消息灵通人士”自居的三大爷闫埠贵,第一时间就有了动作。
他扶了扶鼻梁上那副用胶布缠着腿的老花镜,迈着他那特有的、精于算计的八字步,小跑着挪了过来。
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谄媚和打探。
“哎哟喂,钱同志!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给请到我们这小院儿里来了?”
他的目光在钱卫国身上一扫而过,随即黏在了何雨柱的脸上,那双老花镜后面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快意。
“这是……柱子犯什么事儿了?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吧?”
这话说得,直接就把何雨柱钉在了“罪犯”的耻辱柱上。
周围的邻居们,看何雨柱的眼神也瞬间变了味,鄙夷中又多了几分“果然如此”的了然。
然而,何雨柱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无视了闫埠贵,也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
就在钱卫国准备开口维持秩序的瞬间,何雨柱往前踏了一步,胸腔剧烈起伏,猛地吸入一口混杂着尘土和八卦的空气。
然后,他用尽了两辈子积攒的屈辱与愤怒,对着整个院子,发出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
“我家被盗了!”
声音如同炸雷,在每个人的耳边轰然引爆,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整个院子沸反盈天的嘈杂,在这一秒,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何雨柱的胸膛依旧在起伏,他猩红着双眼,一字一顿,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后半句。
“我妈留下的三百块抚恤金,没了!”
这一声,不再是炸雷,而是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口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从“何大清跟寡妇跑了”的桃色丑闻,猛地聚焦到了这起骇人听闻的“巨额盗窃案”上!
三百块!
三百块!
这个数字,在这个工人月薪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户普通人家不吃不喝,要攒上整整十年!
意味着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眼红到发狂的巨款!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闫埠贵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冻裂的石膏像,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他被这个数字,被何雨柱那股子豁出一切的狠劲儿,吓破了胆。
钱卫国投给何雨柱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小子,比想象中更懂得如何抓住要害,一击制胜。
随即,他脸色一沉,目光如电,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我们是城南派出所的,接到报案人何雨柱的报案,前来调查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重大盗窃案件!”
“所有人,立刻散开,不要在此地围观,该干嘛干嘛去!”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敢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或者知情不报,包庇罪犯,别怪我们手上的铐子不认人!”
警察的威严,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震慑力。
人群“呼啦”一下,如同退潮般向后散开,但没有一个人真的离开。
他们远远地站着,伸长了脖子,用惊惧和兴奋交织的目光,死死盯着院子中央的风暴眼。
就在这时,中院东厢房的屋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撞开了。
一个扎着羊角辫,瘦弱得像根豆芽菜的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正是何雨柱的妹妹,何雨水。
“哥!”
何雨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头扎进了何雨柱的怀里,小小的身体吓得抖成了筛子。
“我害怕……他们都说爹不要我们了……呜呜呜……”
“别怕。”
何雨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他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怀里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温柔到让人心碎。
“有哥在,谁也欺负不了我们。”
“爹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要把妈留给我们的钱,一分不少地找回来。”
他轻声安抚着妹妹,像是在守护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回了屋里,关上了门,将外界所有的恶意都隔绝在外。
门外,钱卫国已经开始了行动。
他带着另外两名民警,开始了对整个院子的严肃排查和询问。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我们来之前,都有谁,进过何家的院子?”
钱卫国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刮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
院子里一片死寂,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搭话,生怕惹火上身。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个细若蚊蝇、带着明显慌乱的声音,颤巍巍地响了起来。
“我……我早上进去过……”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竟然是院里德高望重的一大爷,易中海的妻子。
一大妈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低着头,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钱卫国对视。
“我看……我看雨水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就……就进去借了点酱油……”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
钱卫国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了她的身上,像是一只盯住猎物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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