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问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生怕这动静把邻居招来。
他一个警察，半夜三更屋里多了个来路不明的老爷子，这事儿可说不清！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隔壁房间里，邻居夫妇的对话声清晰地穿墙而来。
“老公，你听见没？隔壁那小警察又在折腾啥呢？”
徐问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门锁不知何时已经坏了，门轴歪斜，虚掩着一条缝，刚才那老爷子就是这么溜进来的！
这要是让邻居也循着味儿摸过来，那还得了？
他可不想重演昨晚全楼住户堵门的丧尸围城！
徐问一个激灵，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转身就冲向墙角，轻而易举地将那台死沉的双开门大冰箱像搬个玩具似的挪了过来，“哐当”一声，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大门。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一转身，差点跟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撞个满怀。
那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正好奇地打量着那辆崭新的小吃车，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孩童般的光芒。
“我靠！”
徐问心脏漏跳一拍，满头雾水。这老爷子什么速度？
刚才还在门口，自己就搬个冰箱的功夫，他就瞬移到屋里来了？
就在这时，徐问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直攥着老爷子塞给他的那沓纸。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废纸，而是一沓用牛皮筋紧紧捆住的钞票，红彤彤的，少说也得有几千块。
“大爷，您这是……”徐问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来买烤串的？”
他一抬头，老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徐问心里一咯噔，循声望去，只见厨房里亮着冰箱的冷光，老爷子正拉开冷冻室的门，踮着脚尖，费力地往里瞅。
这架势，是准备自助取餐啊！
徐问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扶住老爷子的胳膊，脸上挤出最和善的笑容。
“大爷，大爷，这肉是生的，不能吃！您先出来，我给您烤，马上就好！”
他连哄带骗，总算把老爷子从厨房里请了出来，按在客厅的椅子上。
看着老爷子那望眼欲穿的眼神，徐问只能认命，从冰箱里拿出几串腌好的羊肉，插上电烤炉，不一会儿，诱人的肉香便再次弥漫开来。
老爷子吃得满嘴流油，开心得像个孩子，一双眼睛都眯成了缝。
可徐问却只有头疼的份儿。
这老爷子除了吃和流口水，别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一碗肉下肚，就指着空碗，含糊不清地喊“饿”，但给钱倒是大方得很。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留在这儿吧。
身为警察，徐问当然知道送迷路老人的标准流程。
可那得先带着人，挨家挨户地在小区里问。
一想到要直面那群被自己烤肉味折磨得神经衰弱的邻居，他就一阵头皮发麻。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同事王武的电话。
“喂，老王，大半夜的没打扰你吧？”
“徐问？你小子不睡觉，又琢磨什么新菜呢？”
王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别提了，问你个事儿，队里或者分局，有没有接到老人走失的报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武打了个哈欠。
“没有啊，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了？你捡到人了？”
“差不多吧……”徐问含糊其辞，“行了，你帮我盯着点，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挂了电话，徐问看着又开始指着空碗流口水的老爷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与此同时，小区的楼下，两个穿着警服的身影正借着路灯昏黄的光，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见过这位老人吗？大概七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医院的病号服……”
问了一圈，毫无结果。
“唉……”
矮个子警察揉着眼睛，一个大大的哈欠没忍住，眼泪都飙了出来。
“高哥，不行了，我这眼皮子都快粘上了。这都几点了，临时加班也太熬人了。”
高个警察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异常严肃。
“打起精神来！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走失案？我让你观察屋主的表情，是让你排除异常情况！这事儿，事关重大！”
矮个警察被他这阵仗吓了一跳，睡意也消散了几分。
“高哥，不就是一个老人家嘛，至于吗？”
高个警察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更低了。
“这是王局长的老父亲！”
“啊？”
“老爷子年纪虽大，但手脚利索，身体硬朗得很，又不是老年痴呆！可他自己从医院出来，主动消失，你觉得正常吗？我们初步猜测，是绑架！”
“绑……绑架？！”矮个警察的声音都变了调。
“小点声！”
高个警察一把捂住他的嘴。
“这事儿还没定论！但你得知道，王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可是武警部队响当当的人物，执行过多少重大任务！
当年得罪的人，要是还有活着的，那必然是血海深仇！这事儿要是真的，性质就太严重了！”
一股寒气顺着矮个警察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连忙重重地点头，眼神里的轻视和困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停止了交谈。
刚才那番话，就此烂在了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能再往外透。
此时，徐问家中。
第三盘烤串？门儿都没有。
徐问看着眼前这位干瘦的老爷子，眼神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是他小气，这老爷子瘦得跟个猴儿似的，一把年纪了，肠胃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万一吃出个好歹来，自己这身警服都得被扒了。
“饿……”老爷子打了个油腻的饱嗝，手里的竹签子却敲得碗沿“当当”响，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冰箱的方向，嘴里依旧是那个单调的字眼。
“大爷，不能再吃了，您这岁数，晚上吃太多积食，对身体不好。”徐问耐着性子解释，试图用科学道理感化这位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