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粮日的前一天,天刚放晴,日头毒辣得很。
林小满正在院里翻晒野菜,准备腌起来存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笑骂声。
“林大山在家不?赶紧把你家丫头片子交出来!”
是赵建军的声音。
林小满心里一紧,手里的动作停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秀莲正在屋里纳鞋底,听见声音,脸“唰”地白了,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
“他……他咋来了?”她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往炕边缩。
“不是说好了后天吗?”
林大山刚从地里回来,正蹲在灶台边喝水,闻言猛地站起来,脸色也变了:“我去看看。”
“别去!”林小满拦住他,眼神沉静。
“爹,这事我来应付。”
“你应付?”王秀莲急了,“那可是赵建军!他带了人来的!”
话音刚落,院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了。
赵建军带着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他光着膀子,露出黢黑的脊梁,脸上带着痞气,手里把玩着根木棍,一进门就往林小满身上瞟。
“哟,这不是林小满吗?听说你病好了?”赵建军笑得不怀好意。
“正好,省得老子抬你去我家。”
“赵建军,你干啥?”林大山挡在林小满身前,声音发紧。
“干啥?”赵建军嗤笑一声,用木棍指着林大山的鼻子。
“我爹都跟你家说好了,用三十斤玉米面换这丫头,今天我来接人!”
他身后的跟班跟着哄笑:“建军哥要娶媳妇了,恭喜啊!”
“就是,这丫头能攀上建军哥,是她的福气!”
王秀莲躲在门后,吓得直哆嗦,嘴里念叨着:“不是说好后天吗……咋提前了……”
林小宝被这阵仗吓哭了,往王秀莲怀里钻。
林小满拨开林大山,往前站了一步,直视着赵建军:“我不嫁。”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赵建军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说啥?不嫁?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偷粮食的贱货,老子肯要你,是给你脸了!”
“偷粮食的事,我认罚,但嫁人得我愿意。”林小满冷冷道,“你赵建军是什么德行,全村人都清楚,想娶我,做梦。”
“你找死!”赵建军被戳了痛处,脸瞬间涨红,抡起手里的木棍就朝林小满打来。
“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不要!”张桂香在屋里听见动静,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王秀莲按住。
林大山想拦,却被赵建军的跟班推了一把,踉跄着差点摔倒。
眼看木棍就要打到身上,林小满瞳孔一缩,下意识地看向院角的葡萄藤。
那葡萄藤是原主小时候栽的,因为缺肥缺水,一直蔫蔫的,枝蔓稀稀拉拉地搭在架子上。
就在木棍离她不到一尺远时,她猛地伸出手,指尖触到了离得最近的一根藤蔓。
意念一动,那股熟悉的暖流涌了出去。
下一秒,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蔫巴的葡萄藤,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枝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带着尖刺的藤蔓“唰”地抽了出去,精准地缠住了赵建军的胳膊!
“啊!”赵建军惨叫一声,手里的木棍掉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胳膊被藤蔓缠得死死的,尖刺扎进肉里,疼得钻心。
“这……这啥玩意儿?”赵建军又惊又怕,使劲挣扎。
“放开老子!”
可那藤蔓像是长了眼睛,他越挣扎,缠得越紧,尖刺扎得越深,血珠子顺着胳膊往下滴。
旁边的跟班和村民都看呆了,一个个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邪门了……这藤咋活了?”
“还会缠人?”
王秀莲也忘了害怕,探着头往外看,眼睛瞪得溜圆。
林小满心里也惊了一下。
她没想到异能的效果这么明显,竟然能让藤蔓主动攻击。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看着赵建军,声音冰冷:“滚。”
赵建军又痛又怕,哪里还敢嚣张,带着哭腔喊:“快放开我!我爹是村支书!你敢动我,让你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林小满没理他,指尖再次催动异能。
另一根藤蔓抽了出来,“啪”地一下抽在赵建军的背上。
“啊!”赵建军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再也撑不住,哭喊着求饶。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我走!”
林小满看他吓破了胆,心里的气消了些,收回了异能。
藤蔓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垂了下去,恢复了之前蔫蔫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赵建军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捂着流血的胳膊,恶狠狠地瞪了林小满一眼,却不敢再停留,带着跟班狼狈地跑了。
跑出门时,他还不忘撂狠话:“林小满,你给老子等着!这事没完!”
看热闹的村民这才回过神,看林小满的眼神变得又惊又怕,没人敢再多说一句,悄悄溜走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林大山看着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院角的葡萄藤,嘴巴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小满……那藤……”
“不知道。”林小满摇摇头,语气平静。
“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缠上的,这藤本来就带刺。”
王秀莲从屋里走出来,看着林小满,眼神复杂,有恐惧,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你……你刚才……”
“娘,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林小满打断她,“可能是赵建军太坏,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她不想解释太多,异能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小宝从王秀莲怀里探出头,看着林小满,小声说:“姐,你好厉害……”
林小满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
张桂香在屋里喊:“小满,你没事吧?”
“奶奶,我没事。”林小满走进屋,扶着老太太躺好。
“您别担心,赵建军不敢来了。”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这赵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小满心里清楚。
赵建军他爹是村支书,赵建军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报复。
但她不怕。
今天这一出,正好让王秀莲和林大山看看,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也让村里人看看,想欺负她林家,没那么容易。
傍晚,林大山去大队部打听消息,回来时脸色很难看。
“赵老栓在大队部骂了一下午,说咱家搞封建迷信,还说要上报公社,严查。”
王秀莲吓得腿都软了:“那……那咋办啊?要是被公社知道了,咱家就完了!”
“慌啥?”林小满冷静道。
“他说搞封建迷信,有证据吗?赵建军上门逼婚打人,被藤蔓缠住,那是他活该,全村人都看见了。真要闹到公社,还不知道谁吃亏。”
林大山看着女儿镇定的样子,心里莫名踏实了些:“小满说得对,咱没做错事,不怕他查。”
王秀莲还是害怕,却没再反驳,只是默默地去做饭了。
晚饭时,她给林小满盛了满满一碗野菜粥,还往里面埋了半块红薯。
林小满看了她一眼,王秀莲别过脸,耳根有点红。
林小满拿起勺子,小口喝着粥。
她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家对她的态度,已经在悄悄改变了。
而她和赵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夜色渐深,林小满躺在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毫无睡意。
她知道赵老栓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轻轻碰了碰窗台上那盆快要枯死的仙人掌,暖流涌动间,仙人掌冒出了一点点新绿。
林小满笑了笑。
有这双能唤醒生机的手,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