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低着头，双手稳稳端着茶盘走进厅内。青瓷茶杯在盘沿轻轻碰撞，细碎清脆的声响如涧水滴落，给凝重的氛围添了几分柔和。
“将军山高水远而来，先喝口茶润润吧。”白衡子开口打破沉寂。
“药王客气了，请。”顾淮远拱手回应，目光落向茶盘。
苏然垂着眼，依次将茶杯摆到二人面前，指尖触到杯壁凉意，正欲提空茶盘退回，转身时目光却不经意扫过顾淮远的脸——时间仿佛骤然停摆。
眉骨高挺如刀削，剑眉斜飞入鬓，眼窝深处藏着化不开的沉郁，连额角浅疤的弧度，都和记忆里的顾淮分毫不差！前世画面瞬间涌来：图书馆里他替她挡落书堆，笑着说“同学，走路要看路”；暴雨天他把伞塞给她，冲进雨里喊“我住得近”；医院重症监护室外，他隔玻璃比“加油”口型，眼神亮如星辰……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此刻全堵在喉咙，烫得她发疼。她从没想过，会在这异世，撞见他的前世。
“啪——”茶盘从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巨响。瓷盘碎裂，茶渍溅湿裙角。
众人皆愣：白衡子眉峰微蹙，顾淮远眼中闪过诧异，门口陆销也绷紧神经。唯有苏然泪流满面，泪水砸在衣襟晕开湿痕。她死死盯着顾淮远，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颤抖着想去触碰他的脸，确认不是梦。
“姑娘？”顾淮远及时偏脸避开，语气带着温和的疑惑，“你没事吧？”
指尖落空的瞬间，苏然才被拽回现实。她定在原地，手脚僵硬，眼里只剩那张重叠的脸，泪水模糊视线却抹不干净。
“丫头，进去吧。”白衡子最先反应，弯腰捡碎瓷片，声音藏着安抚，“先进去洗把脸，平静下。”
这句话炸醒混沌的苏然。她猛地回神，脸上血色尽褪，慌忙低头避开目光，转身跌跌撞撞往厨房跑，裙角扫过门槛时险些绊倒。
就在苏然转身的刹那，顾淮远心脏毫无预兆地抽痛，像被轻蛰般细微却清晰。他下意识按向胸口，那感觉却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
“顾将军，见笑了。”白衡子收好碎瓷片，语气淡然，“这是我徒弟，性子怯生，方才唐突了。”
顾淮远收回目光，摇摇头：“无妨。”他看向白衡子，眼底疑惑一闪而过，却未多问，只将注意力重新落回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