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小路,债王给我下的最后通牒还剩三十四天。
阿飘把血账本翻到崭新一页——
债务人:纸人操盘手·白折
本金:五千石漕粮(折银一万两)
利息:已滚成十万两
爆仓线:再跌一成,运河两岸就要“粮荒+鬼慌”
抵押物:沿岸三十万活人的“口粮命”
我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红线,像一条条被拉紧的绞索,勒得人喘不过气。
老靳叼着芦苇杆,把骨牌在掌心翻出花:“债王这次玩的是‘虚拟期货’——纸人操盘,真鬼爆仓。”
天津卫,南仓。
运河在这里拐了个急弯,弯里泊着一片白帆,帆上没写字,只画了一只巨大的“纸鹤”。
纸鹤的眼珠滴溜溜转,盯住每一个靠近的船只。
船头站着个穿青布长衫的少年,脸色惨白,袖口露出竹篾关节——纸人操盘手·白折。
他冲我拱拱手:“路兄,来做多还是做空?”
我握着骨牌,掌心全是汗:“我来平仓。”
白折领我进船舱,舱里比外面大十倍,摆满沙盘。
沙盘是整条运河的缩影:
河道是银线,粮船是纸折小船,两岸村庄用米粒标位。
沙盘上方悬着一盏走马灯,灯罩上画着粮价曲线,一跳一跳,像心电图。
“今日开盘,漕粮每石二十两。”
白折的声音轻飘飘,却带着金属回声。
“明晚交割,价若跌破十八两,沿岸三十万口人就得把口粮命押进来。”
他指了指沙盘边缘一排小纸人——
每个纸人背后贴着生辰八字,正是沿河三十万百姓的命牌。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满仓做空了自己。”
我压低声音问老靳:“怎么破?”
老靳用骨牌量了量沙盘:“纸人怕火,又怕水,最怕‘真粮’——拿真米破假盘。”
阿飘补充:“还得找到白折的‘折纸芯’,一把火烧了,盘口自崩。”
我眯眼,看见沙盘正中央插着一根竹签,签头系着白纸鹤,鹤翅写着“折芯”二字。
“那就是心脏。”
“可竹签被走马灯罩着,灯一停,粮价曲线就会暴跌,三十万条命当场爆仓。”
换句话说——
我必须在粮价跳崖之前,让走马灯永远停下来,还得保证不触发爆仓线。
典型的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入夜,仓口封盘。
纸人伙计们抬来一只只“纸米袋”,往沙盘里倒。
纸袋一倒,米如瀑布,瞬间填平河道。
粮价曲线立刻抬头,涨回二十一两。
白折站在高处,竹扇轻摇:“稳住了。”
我暗暗骂娘:他把假米当真仓,用幻觉骗市场,再用市场骗活人。
我趁伙计换班,溜到走马灯后,掏出驴精金瓜子,塞进灯座齿轮。
金属卡壳,“咔哒”一声,灯转慢半拍。
粮价曲线跟着一抖,从二十一跳到十九。
白折猛地回头,纸眼珠泛绿:“谁动了灯?”
我举手:“我!想加仓,手滑。”
白折盯我三秒,忽然笑了:“路兄,来玩大的?”
他抬手,一纸合约拍到我面前——
“押你全部阳寿,做多一万石,赌明晚粮价必破二十五两。”
我扫一眼,合约末尾盖着债王红印,像一滴血。
我咬牙签了。
骨牌在袖里发烫,提醒我:只能赢,不能输。
白折满意收笔,转身去调灯。
我趁机掏出阿飘给的“真米袋”——
里面装的是沿河百姓偷偷献出的百家米,粒粒饱满,带着人间烟火。
我把米袋口对准沙盘最脆弱的“闸口”,轻轻撕开。
真米滚落,纸米遇真即化,像雪遇沸汤。
走马灯齿轮被金瓜子卡得越来越慢,真米却越来越多,粮价曲线开始“心电图”式抽搐。
二十两……十九两……十八两五钱……
爆仓线近在咫尺!
白折发现不对,飞身扑来,袖口里“唰”地伸出两柄纸刃。
我抬手,骨牌飞出,十八张人脸化作盾牌,“当当”两声,纸刃崩碎。
趁他踉跄,我一步跃上沙盘,抽出断魂剪,对着竹签“咔嚓”剪下。
白纸鹤被剪成两半,走马灯骤停。
粮价曲线定格在十八两一钱——
没爆仓,也没涨上去,时间像被按下暂停键。
纸人操盘手白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整个人从脚开始卷边,像被火烤的纸灰,裂缝里透出金光。
那是他被反噬的“纸金”——
假期货爆仓后,纸人会被真粮反噬,化作飞灰。
我冲他大喊:“债王在哪?”
白折嘴角裂到耳根:“龙脉……龙脉抵押……债王等你……”
话没说完,“轰”地一声,整只纸鹤炸成漫天纸雨。
纸雨落在沙盘,所有纸米、纸船、纸人瞬间化为乌有,只剩真米铺满河道,像一条金黄的河。
沙盘崩塌,船舱四壁“哗啦”一声碎成纸片。
我们跌回现实,南仓码头的真船上。
岸边百姓正围着漕粮船议论:
“怪了,粮价怎么突然稳住了?”
“听说纸人粮仓被烧了,真粮保住了!”
他们不知道,三十万张“口粮命”从爆仓线上被拉回来,还顺带赚了一成。
老靳把骨牌往空中一抛,又稳稳接住,牌面多了一道金纹。
“功德 12,累计:74/30。”
我喘口气:“债王拿粮价吸金,被我们截胡,下一步他肯定急眼。”
阿飘把碎纸鹤拼成一张残图,图上隐约一条黑线,直指京城西北。
“龙脉抵押,入口在此。”
月上中天,我躺在船头,手里掂着一粒真米。
米粒沉甸甸,像在提醒我:
纸做的繁华,终究抵不过一粒真粮。
我把米抛进运河,看它沉下去,心里却浮起一句话——
“债王,老子来了,带着三十万张嘴的口粮,跟你算总账。”
第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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