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小路，功德已经攒到57分，可脖子后面的绳印却只剩三十一天。
船过杨柳青，阿飘抖开血账本，最新一页像弹幕一样蹦字——
债务人：镜妖主播·镜小夭
本金：十万“魂币”
利息：日翻一倍，已滚到九十七万
爆仓提示：今晚丑时，若打赏破百万，将抽干榜一、榜二的阳寿
抵押物：观众“比心”与“火箭”里藏的魂魄
备注：直播画面首次出现债王背影，坐标未知
我抬头看老靳：“债王终于露背影了？”
老靳把骨牌当扑克洗得哗哗响：“背影也是背影，先拆台，再拆人。”
天津卫三岔河口，夜里十一点，两岸灯火全灭，只剩河心一条大画舫。
画舫外挂红灯笼，灯面不是“囍”，而是“开播”。
船舱改成直播间：铜镜当镜头，纸钱做灯补光，屏幕却是现代LED大屏，弹幕一条条飘过——
【哥哥好帅！刷火箭！】
【小姐姐声音好甜，命都给你！】
我看得牙疼：清朝的水友比21世纪的还疯狂。
镜小夭坐在镜前，一身流云纱，脸却是一块碎镜片拼的，360度无死角反光。
她抬手比心，指尖飞出一串碎光，光点在屏幕里变成火箭、嘉年华、游艇。
每飞一次，弹幕里就飘过一行生辰八字，配着观众真名。
榜一：王铁柱，河北镖师，阳寿余额28年
榜二：李小花，绸缎庄掌柜，阳寿余额33年
再刷十万，两人当场寿终正寝。
老靳递给我一张“阴间通行证”——用骨牌磨成，背面贴着无面纸人。
“混进去当房管，权限够踢人。”
我瞅了瞅自己破衣烂衫：“我像房管？”
阿飘一把把我脸按进铜盆——盆里是“镜妖粉底液”，扑完脸直接反光，比滤镜还夸张。
再抬头，我已经成了“镜界小哥哥”，ID自动生成：
【主播守护·路一穷】
丑时一到，镜小夭开播。
她先表演“吞火箭”——真·火箭，火舌顺着喉咙往下烧，镜面肚子透出红光，再吐出来，变成一束烟花。
弹幕疯了：
【哥哥给你刷航空母舰！】
我看得心惊，火箭每被吞一次，榜一王铁柱的头发就白一撮。
二十八年的阳寿，肉眼可见地掉。
我偷偷点开房管面板，准备踢人，结果系统提示：
“需十万魂币才能禁言。”
我身上只有驴精金瓜子，折算完不到一万。
阿飘在耳机里提醒：“先引流，再炸场。”
我深吸一口气，在公屏打字：
【家人们，看我看我！主播背后有黑影！】
弹幕瞬间刷屏：
【哪呢哪呢？】
【主播快回头！】
镜小夭下意识回头，铜镜里映出债王背影——
黑衣、银面具、手执一串铜钱，正把榜一榜二的阳寿往兜里揣。
直播间温度瞬间骤降，弹幕卡成PPT。
镜小夭脸色一僵，镜面出现裂纹：“谁让你们乱看？”
我趁机连刷十条：
【主播黑幕！退钱！】
弹幕风向秒变，火箭停飞，榜一榜二脸色由白转红——阳寿回流。
镜小夭怒了，镜面碎成八瓣，每瓣化成一个小镜妖，冲我扑来。
我掉头就跑，边跑边喊：“家人们，举报走一波！”
观众是真听话，齐刷刷点“举报”。
铜镜大屏“滋啦”一声黑屏，直播间直接崩了。
镜小夭的本体从碎镜里跌出来，变成一块巴掌大的梳妆镜，背面贴着债王符印。
我一把扯下符印，符印化作铜钱雨，叮叮当当落满地。
债王的声音在雨里回荡：“路小路，你又坏我一桩生意。”
我回吼：“坏你生意是日常！”
镜妖失去符印，瞬间乖巧，跪地求饶：“大人饶命！我只是打工镜！”
我拎着她晃了晃：“债王在哪直播？”
镜妖指了指黑屏里最后一帧残影——
龙脉西山，一座废弃铜矿，矿井口亮着“债王官方频道”霓虹灯。
我眯眼：“行，下一场直播，咱们矿里见。”
回到船上，功德到账。
阿飘把血账本抖得哗啦啦：
“直播鬼探案，功德 13，累计：87/30。”
我苦笑：“债王这是逼我提前毕业。”
老靳把骨牌往空中一抛，牌面最后一张空白人脸，渐渐显出债王的银面具。
“毕业考试，最后一题：龙脉抵押。”
我握紧碎镜片，掌心被割出血，却感觉不到疼。
“债王，老子带着七十万功德，去给你刷火箭了。”
夜深，船头铜镜碎片映出我的倒影——
一半是人，一半是债。
我冲倒影咧嘴一笑：
“别急，等我把债王拉进直播间，让他也尝尝被打赏的滋味。”
第16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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