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小路，功德已经攒到57/30，可债王那条“龙脉抵押”的死线只剩三十天。
阿飘把血账本翻得哗啦啦——
债务人：狐仙·胡三娘
本金：零（对，她没出一文钱）
利息：按“日租金翻倍”计，已滚到八万八千两
抵押物：京城、通州、天津卫三地共七十八套宅院的“租房票根”
备注：狐仙手里握着债王最新版《房产清单·绝密卷》
老靳叼着芦苇杆，骨牌在指缝里翻花：“想抄债王老巢，得先让狐狸精把清单吐出来。”
我叹气：“这回又要卖身？”
老靳眯眼：“卖脸就行。”
天津卫鼓楼外有一条“狐尾胡同”，白日冷清，夜里红灯一溜。
最里头是“三娘别院”，朱漆大门，铜环敲三下，门缝里飘出一股甜腻的狐臭。
开门的是个小丫鬟，脸圆圆，耳朵尖尖，尾巴藏在裙下，见我就行蹲礼：“路公子，里面请。”
院子里种满月季，花香盖不住骚味。
正堂供着一尊狐仙像，人身狐首，披大红斗篷，手里拎一串钥匙——不是铜钥匙，是租房合同卷成的小筒。
胡三娘本人斜卧软榻，九条尾巴像九条羽绒被，铺得满地都是。
她抬眼，眸子金黄金黄：“哟，小冤家，来赎房还是租房？”
我把驴精金瓜子拍桌上：“赎你的清单。”
胡三娘用尾巴尖把金瓜子扫进袖口，笑得牙尖：“不够。”
“那你要什么？”
她尾巴一卷，把我卷到榻前，鼻尖对着鼻尖：“要一张脸——债王新面孔的草图。听说你见过他半张脸。”
我心里咯噔：债王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残影，要是落到狐狸精手里，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
可没有清单，我就摸不到债王的真房产。
我咬牙：“成交，但我要先验货。”
胡三娘抬手，九条尾巴同时展开，像孔雀开屏。
每根尾巴尖上都卷着一张宣纸，纸上密密麻麻画着宅院平面图：
东城“槐花巷”三进大院，现租给某位盐商，月租二百两；
通州“水门里”临河小院，挂牌“剧组接待”，日租五十两；
天津卫“估衣街”整排铺面，以“共享库房”名义，按分钟计费……
最扎眼的是一张用朱砂圈红的“龙脉宅”——
地址：皇城根儿“镇库胡同”，户主：债王（化名：王不借）。
备注：宅基底下压着半截龙脉，宅子里养着十二只“镇库铜貔貅”，专吃租金。
我咽口水：“这宅子租金多少？”
胡三娘眨眨眼：“一两一天——别嫌便宜，住一晚得押十年阳寿，租客全是债王挑的‘优质韭菜’。”
清单验完，我掏出触控笔，在宣纸上飞快勾勒债王那半张脸：
银面具裂纹、冷白皮肤、眼底乌青、嘴角下垂，像被债务压垮的残影。
胡三娘接过草图，尾巴一卷，图纸化作一道红光钻进狐仙像嘴里。
她满意地舔舔唇：“货清了，钥匙给你。”
一串指甲盖大小的铜钥匙落在掌心，冰凉。
“记住，镇库宅戌时换锁，子时开库，寅时前必须出来，否则貔貅开饭。”
当天夜里，我、老靳、阿飘潜到皇城根儿。
镇库宅外表破落，门口两只铜貔貅却油光锃亮，眼珠子滴溜溜转。
我用胡三娘给的钥匙开门，铜貔貅嗅了嗅，竟让出一条缝。
宅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哗啦啦”铁链拖地声。
老靳点燃骨牌，人脸当灯笼，照亮四周——
天井中央摆着一口古井，井口盖着整块铜板，板上凿了十二孔，每孔锁着一只铜貔貅。
铁链尽头，是一摞摞租房合同，像墓碑，写满租客生辰八字。
阿飘轻声：“这些合同就是租金贷的母本，撕一本，少一套房。”
我刚要动手，井里突然传出女声：“别撕，撕了全死。”
铜板掀开，一只白狐探出头——
不是胡三娘，是另一只八尾狐狸，脖子套着项圈，项圈连着铁链。
“我是三娘妹妹，被债王锁在这儿当出纳。合同与租客性命绑定，一撕人灰飞。”
我皱眉：“那怎么破？”
白狐吐出一把铜钥匙：“换锁。把貔貅换成普通锁，租金断供，债王资金链就崩。”
换锁需要“人血点睛”，让貔貅认新主。
我自告奋勇，咬破指尖，血刚滴在铜钥匙上，十二只貔貅同时睁眼，绿光齐刷刷射向我。
血珠被吸进钥匙孔，“咔哒”一声，铁链全断。
貔貅化作十二枚铜钱，滚进井底。
白狐脱困，摇身变成少女，冲我盈盈一拜：“公子大恩，狐族记下了。”
她袖子一挥，所有租房合同自燃，火光里，租客们的生辰八字化作青烟，飞回各自身体。
与此同时，胡三娘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路小路，你坏了债王租金池，他今晚必来索命！”
火光冲天，皇城巡夜兵被惊动。
我们仨翻墙就跑，背后传来“轰隆”一声，镇库宅屋顶被掀飞，一只银面具从火光里升起。
债王终于现形，声音像冰碴子：“路小路，你断我租金，我断你生路。”
我边跑边回头竖中指：“房租免了，老子不租了！”
逃到安全地，我喘得跟破风箱似的。
阿飘把血账本翻到最新一页，朱砂红字浮现：
“租金贷狐仙案，合同焚毁，租金链断，功德 15，累计：87/30。”
我苦笑：“功德溢出了，债王也疯了。”
老靳把十二枚铜钱塞进我荷包：“留着，当十二次‘免死金牌’。”
我摸摸脖子上的绳印，还剩二十九天。
天边泛起鱼肚白。
我抬头看皇城方向，镇库宅的火光仍在烧，像给黎明点了一盏红灯。
我心里默念：
“债王，房租断了，下一步该断你的命了。”
第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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