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小路，功德条已经溢出到108/30，可脖子上的绳印只剩二十八天。
阿飘把血账本翻得“哗啦”一声——
债务人：培训厉鬼·孔师道
本金：零（对，又是零首付）
利息：每拖一天，加收“学员阳寿×10%”
抵押物：七千六百名“毕业学员”的魂魄
备注：冤鬼已拿到债王“人才收割计划”绝密卷宗，需在三日内救出，否则全员变“薪奴”
老靳把骨牌往河面一撒，十八张人脸齐声打哈欠：“债王把培训贷玩成了阴间传销，该收网了。”
地点：通州旧贡院。
白日里破破烂烂，夜里灯笼一挂，门口立着崭新招牌——
“上岸书院”
Slogan：零基础、包分配、日赚阳寿三百两
下面还有行小字：
“先学后付，终身绑定，违约魂飞魄散”
我抬头一看，院墙贴满海报：
“名师授课，状元鬼主讲，包你三年提干判官！”
最底下落款：债王教育集团。
进门先登记。
前台是个穿职业装的纸人，胸牌“HR·孟助教”，微笑标准八颗牙。
“姓名？”
“路小路。”
“意向岗位？”
“卧底。”
纸人“咔哒”一声死机，被老靳一巴掌拍回正常：“意向岗位：判官速成班。”
交了“报名费”——其实就是剪了我一撮头发——我们被领进大礼堂。
礼堂里黑压压全是半透明学员，有明朝秀才、清末童生、民国女学生，甚至有我原公司被裁的产品经理。
讲台中央飘着一只厉鬼，穿儒袍，戴方巾，舌头拖到肚脐——
孔师道，生前八股文状元，死后被债王聘来做“培训总监”。
课程表贴墙上：
上午：《如何优雅地卖命》
下午：《阳寿变现三十六计》
晚上：《老板喊你加班魂》
夜里还有选修：《裸条写作与法律擦边》
每节课结束要扫码签到——码是黑色的，一扫，魂魄就少一截。
孔师道拿戒尺敲黑板，声音像指甲刮玻璃：
“同学们，记住三句话：
1.今天多学一门课，明天多卖一年命。
2.违约不是死，是生不如死。
3.债王永远是对的！”
课间休息，我溜到后堂。
后堂是一排“实操间”，每个房间门口挂着项目牌：
“电话催收实训”“直播卖课实训”“阳寿分销沙盘”……
最里头是“机密档案室”，门上封条：
“债王人才收割计划·绝密卷宗”
落款还是债王亲笔，朱砂印像血。
门口守着两只培训厉鬼——
生前是保安，死后是保安，依旧穿制服、戴对讲机。
我用老靳的骨牌引开他们，对讲机里传来电流声：“孔总监，有人闯档案室！”
我心一横，掏出断魂剪，“咔嚓”剪断门锁，冲进去。
档案室里没有灯，只有幽绿屏幕一排排亮着。
每台屏幕对应一个学员：
姓名、生辰、欠债金额、可压榨阳寿、推荐岗位……
数据库最顶层写着——
“收割计划V3.0：以培训为入口，三年内向债王输送十万薪奴，终身绑定，不可违约。”
旁边还有进度条：76.3%。
我看得头皮发麻，赶紧掏出触控笔，插进主机接口，一键复制。
数据刚拷完，警报声大作，红灯闪烁。
孔师道带着厉鬼保安破门而入，戒尺当头劈下：“抓贼！”
我抱头鼠窜，被堵在走廊。
老靳的骨牌及时飞来，十八张人脸化作“毕业证”雨，砸得厉鬼们一愣。
我趁机大喊：“同学们，培训贷是骗局！债王要把你们永远锁死！”
学员鬼群里一阵骚动，有胆大的开始往前挤。
孔师道怒极，舌头一甩，卷住我脖子：“造谣者，开除学籍！”
我快被勒断气时，一直沉默的“产品经理鬼”突然举手：
“我举报！孔师道私吞学员提成，数据库里有证据！”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鬼哗然。
孔师道脸色大变，舌头松了松。
我趁机掏出拷贝卷宗，高举过头：“证据在此，谁想拿回自己的魂魄，跟我冲！”
群鬼暴动。
秀才鬼撕书，女学生鬼扯横幅，产品经理鬼直接黑进系统，把“收割计划”改成“自救计划”。
屏幕上进度条瞬间从76.3%掉到0%，所有学员档案解锁，魂魄化作流光飞回各自身体。
孔师道见大势已去，转身想逃，被群鬼一拥而上，按在地上。
戒尺被折成两段，一段插进他自己胸口，一段扔到债王画像上。
画像“噗”地起火，烧得只剩半张银面具。
我喘着粗气，把卷宗残页塞进怀里。
阿飘把血账本翻到最新一页，朱砂大字浮现：
“培训冤魂案，收割计划瓦解，七千六百魂魄获救，功德 20，累计：128/30。”
老靳把骨牌收好，最后一张空白人脸自动浮现——
那脸孔竟与孔师道一模一样，只是眼角多了两行血泪。
“最后一枚骨牌，留给债王。”老靳淡淡道。
逃出贡院，天边已泛鱼肚白。
被解救的学员们排成长龙，冲我鞠躬：
“谢先生救命！”
我摆手：“别谢我，谢你们自己敢造反。”
产品经理鬼飘过来，递给我一张U盘：“里面是债王全国培训贷分舵名单，送你。”
U盘冰凉，像一把钥匙，能打开更多锁链。
我站在破晓的运河桥上，手里掂着那份沉甸甸的卷宗。
风吹过，纸页翻动，“债王人才收割计划”六个字像血一样刺眼。
我抬头看天，脖子上的绳印还剩二十七天。
心里默念：
“债王，你割韭菜割到我眼皮底下，那我就连根拔了你整个农场。”
第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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