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裂痕中露出的断剑柄上，“厉”字纹路突然渗出一丝黑血，顺着石缝蜿蜒而下。凌皓指尖轻触剑柄，九窍剑心猛然一震，眉心剑印如被烙铁灼烧，一道低沉嗡鸣自地底深处传来，仿佛有巨物在封印中翻身。
他未退，反手将剑印按在断柄之上。青铜剑典在识海翻至第二页，血色文字自行流转：“破势式，斩情劫。”剑气自丹田冲起，九道虚影环绕周身，风雷隐隐成势。
就在此时，擂台钟声三响，浮空岛另一侧的试炼场开启第二关——群雄争锋。
凌皓收剑起身，青衫下摆已被血浸透半幅。他未作停留，踏步而出，九道剑影随行，每一步落下，地面裂开细纹，似不堪剑气重压。
试炼擂台由黑曜岩铸成，方圆百丈，四周立有符文护罩。百名试炼者抽签对决，胜者晋级前十，可入岛心秘殿。凌皓连败九人，剑不出鞘，仅以剑指虚点，便令对手兵刃自折、经脉凝滞。
第十场，对手周启登台。此人背负古剑，面容清俊，腰间佩着中州剑盟的玉符。他拱手行礼，动作标准无可挑剔。
凌皓却在对方抬眼刹那，察觉异样。
眉心剑印微跳，破妄式自动运转。视野中，周启双目深处浮现出七处旋转的魔气漩涡，藏于瞳孔边缘，如蛛网般细密。其剑锋未出，已有腐腥之气随呼吸逸散，侵蚀擂台符文，裂痕如蛛网蔓延。
“你等我很久了。”凌皓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擂台嗡鸣。
周启嘴角微扬，手中长剑骤然出鞘。剑光未至，魔气已如潮涌动，护罩泛起暗红涟漪。
凌皓不动，九道剑影缓缓悬浮身后，青铜剑典在识海浮现血纹。他左肩微沉，故意露出破绽。
周启剑势暴涨，直刺左肋。魔剑入肉三分，青衫裂开，血未滴落，反被剑身吸噬。
“就是此刻。”凌皓剑指疾点，直击对方剑格。
破气式共鸣波纹炸开，无形震荡顺剑而上，直冲周启经脉。七处魔气漩涡骤然失控，逆流反噬，周启右臂猛然鼓胀，皮肤下凸起数条触须状物，扭曲蠕动。
“噗！”他喷出一口黑血，长剑脱手，钉入擂台三尺。
凌皓抽身退步，左肋伤口未愈，却已凝出一层薄冰。他掌心轻抚剑印，破气式余波化作金色丝线，缠绕那几条魔气触须，寸寸绞碎。
“独孤九剑第三式，专破气机枢纽。”他声音冷淡，目光扫过看台，“你们藏得够深。”
全场死寂。片刻后，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
高台之上，皇室使者面无表情，手中玉笏轻叩扶手。而看台角落，三名观众缓缓站起，眼中赤光隐现。
凌皓刚欲收剑，突觉丹田一震。九窍剑心剧烈跳动，银纹如活物游走经脉，与左肋残留魔气激烈冲撞。一股灼痛自肋骨蔓延至肩胛，似有刀锋在体内来回切割。
他单膝微屈，剑指撑地，稳住身形。掌心血符刚画一半，三道血影已自看台跃下，手持短刃，刃身涂满黑紫色魔血，直取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
凌皓咬破舌尖，精血喷出，化作三枚血符悬于身前。破空式催动，人影刹那消失。
三名刺客扑空，短刃插入擂台，魔血渗入岩缝，瞬间腐蚀出三道焦痕。未及转身，凌皓已立于其后三丈，青铜剑典悬浮身前，第二页血字炽亮如燃。
“破势！”
剑出如龙，风雷之声震耳欲聋。龙形剑气盘旋而起，将三人尽数笼罩。剑气过处，血肉焦枯，连骨骼都化作飞灰。三堆灰烬落地时，尚有黑烟袅袅升起。
凌皓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左肋伤口崩裂，魔气与剑心银纹冲突加剧，经脉如被千针穿刺。他握剑之手微微发颤，剑柄已被血浸滑。
看台上，苏清然白衣如雪，立于人群边缘。她目光扫过三堆灰烬，又落向周启脖颈。那里，一道细如发丝的魔纹正缓缓隐去，形如扭曲的蛇首。
她眸光一寒，九天玄女剑气骤然爆发。三道冰棱破空而出，将三名刚欲退走的“观众”钉在石柱之上。剑气冻结空间，魔气无法扩散。
“住手！”她声音清冷，却如霜刃破空。
凌皓抬头，破妄式再度开启。视野中，十余名看台观众脖颈处浮现出相同魔纹，与周启同源，皆为魔族低阶血脉烙印。
他缓缓站起，剑指指向高台：“试炼主办方，能否解释，为何魔族能混入参赛者与观众席？”
皇室使者终于起身，面沉如水：“凌公子此言差矣。周启乃中州剑盟推荐之人，玉符可证身份。”
“玉符可伪，血脉难瞒。”苏清然缓步走下看台，白衣无风自动，“三年前，苏家旁系十七口被屠，现场遗留的魔纹，与此人颈侧印记，分毫不差。”
凌皓瞳孔微缩。他终于看清——这场试炼，不是为选英才，而是为引他入局。
魔族早已渗透各方势力，借试炼之名，行渗透之实。而他手中的剑典，正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低头看向剑柄，血迹正顺着纹路滑落，滴在擂台裂缝中。那裂缝深处，隐约有低语回荡，似在呼唤他的名字。
苏清然走到他身侧，剑气未散，目光却微微一颤：“你受伤了。”
“不碍事。”凌皓握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典在识海震动，第二页血字忽明忽暗，仿佛在催促他做出选择。
“破势式，需斩断尘世情劫。”——这劫，是情，是义，还是眼前之人？
他未动，剑未收。擂台风起，卷起青衫一角，血滴自剑尖坠落，砸在石面，晕开一朵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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