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律？”
林凡在通讯器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停下了敲击。
副驾驶座上的赵雅身体瞬间绷紧，她听不到通讯内容，却从林凡神情的一丝变化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的手下意识地搭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保持警戒。”
林凡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车队的速度却不自觉地放慢了几分。
越野车转过一个街角，滨江工业园区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是一片由灰色厂房和钢铁管道构成的森林，巨大的烟囱像一排排墓碑，沉默地指向阴霾的天空。
园区入口的伸缩门被撞得扭曲变形，几辆废弃的货车横七竖八地堵在那里，形成了一个简陋的障碍。
障碍的缝隙间，数十个身影在毫无目的地游荡。
它们穿着破烂的工服，皮肤呈现出不祥的灰败色，动作迟缓而僵硬。
“普通丧尸。”
赵雅的眼神扫过，迅速做出了判断。
“数量不少，但没有发现特殊变异体。我带第一小队清理入口，你们跟上。”
她说着就要推门下车。
“不用。”
林凡熄了火，拔下车钥匙。
“太麻烦。”
他推开车门，径直走了下去。
赵雅和其他队员都愣住了。
麻烦？一个人对付几十只丧尸，他说麻烦？
“林先生！”
一名退伍军人队员忍不住喊道，
“危险！”
林凡像是没听见，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朝着那群丧尸走了过去。
一只距离最近的丧尸似乎闻到了活人的气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迟缓地转过身，朝着他蹒跚而来。
赵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然后，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林凡没有加速，没有闪避，甚至没有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他就那么走着，用肩膀轻轻撞在了第一只扑上来的丧尸身上。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只体重至少一百五十斤的丧尸，像是被全速行驶的卡车撞到，整个身体瞬间向后倒飞出去，
撞翻了后面一片同类，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凡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第二只，第三只……
他像一艘破冰船，在拥挤的冰面上开辟航道。
任何挡在他前进路线上的丧尸，无论是正面扑来，还是侧面靠近，
都在接触他身体的一瞬间，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被暴力地弹飞。
没有惨叫，只有连绵不绝的、身体撞击钢铁和水泥的闷响。
车里的幸存者们，包括那些经历过血火考验的退伍军人，全都张大了嘴巴，如同看到了神迹。
那不是战斗。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不讲道理的碾压。
赵雅握着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见过强者，见过能以一当十的兵王。可眼前这个男人，他甚至没有出手。
他只是在散步，而整个世界都在为他让路。
她忽然明白了陈睿和那群医院幸存者看林凡时，眼神里那种混杂着恐惧和崇拜的敬畏。
当林凡走到那扇扭曲的铁门前，身后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丧尸。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变形的金属门框，肌肉微微鼓起。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重达数吨的伸缩门被他硬生生撕开一个足够货车通行的巨大豁口。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
“愣着干什么？”
他挑了挑眉，
“进来啊，找东西。”
……
车队小心翼翼地驶入园区。
有了林凡这个人形推土机在前面开路，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根据陈睿提供的地图，他们很快就锁定了一家大型机械厂的仓库。
“就是这里！”
陈睿指着仓库的大门，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资料显示，这里存放着两台备用的大功率柴油发电机组！”
仓库的卷帘门半开着，像是有人匆忙离开。
赵雅率先下车，带领两名队员持枪成品字形，小心地靠近。
一股淡淡的、混杂着铁锈和血腥的怪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赵雅的眉头皱起，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人停下。她自己则压低身体，闪进了仓库。
林凡跟在后面，神情依旧懒散，但目光却扫过仓库门口地面上几道不算新鲜的车辙印。
仓库内光线昏暗，高大的货架投下巨大的阴影。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
当赵雅看清仓库中央的景象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三具尸体。
他们被剥光了衣服，用粗糙的铁钩穿过下巴，像屠宰场的牲口一样，被高高地吊在仓库的横梁上。
他们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物资被搜刮一空，脸上还凝固着死前极度的恐惧与痛苦。
在他们正下方的地面上，有人用他们流下的血液，画了一个狰狞而潦草的图案。
一个饿狼的头颅。
“呕……”
一名跟着进来的年轻幸存者再也忍不住，扶着货架就吐了起来。
赵雅的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她强忍着怒火，快步上前勘察。
她是一名军人，见惯了生死。
可眼前这一幕，已经超越了杀戮的范畴。
这是虐杀，是炫耀，是对生命最极致的亵渎与侮辱。
她的目光落在一具女性尸体的手边。
那只手因为尸僵而紧紧攥着，手心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赵雅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掰开那僵硬的手指。
一张被血浸透、有些褶皱的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灿烂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背景是一家游乐园的旋转木马。
照片的背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赵雅的身体晃了一下。
她的脑海里瞬间勾勒出了一幅画面：
一家三口在末日里艰难求生，他们或许以为找到了一个安全的避难所，却不料闯入了鬣狗的餐桌。
这股怒火烧得她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找到了。”
林凡的声音从仓库的另一头传来，打破了这死寂的压抑。
众人回头，只见他正站在一台巨大的、被帆布盖着的机器旁边。
他掀开帆布，露出了下面崭新的柴油发电机。
旁边不远处，还有几套封装在木箱里的水净化设备。
他像是完全没被眼前的惨状影响，注意力全在任务目标上。
林凡的目光扫过那几具尸体，最后落在了那张照片上。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他不喜欢麻烦。
而这种虐杀弱小的行为，通常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他的视线在仓库里逡巡，最终停留在其中一具男性尸体紧握的右手上。
那只手同样死死攥着，指缝间露出了一点纸张的边缘。
林凡走过去，干脆利落地掰开那人的手指，从里面抽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地图。
地图上用红笔标记了几个物资点，其中一个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机械厂。
而在地图的另一端，一个地方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旁边潦草地写着两个字：
“屠宰场”。
此时，林凡的通讯器里，传来凌清寒冰冷的声音。
“这就是你说的人？”
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厌恶。
通过无人机的高清镜头，她将仓库里的惨状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毫无秩序的、纯粹为了施虐而存在的混乱，触动了她身为帝王最根本的底线。
“垃圾而已。”
林凡把地图揣进兜里，语气平淡地回应。
他看着横梁上悬挂的尸体，仿佛在看几袋需要处理的废品。
“别看了，脏眼睛。”
“我会把这些垃圾都清理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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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提示音在林凡脑中响起，他却没多在意。
他转过身，对还在震惊和愤怒中的众人说：
“东西找到了，叫人进来搬。陈睿，安排一下。”
“是，林哥。”
陈睿强忍着不适，立刻开始用对讲机调配人手。
赵雅缓缓站起身，她捡起那张女孩的照片，小心地擦去上面的血污，然后郑重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走到林凡身边，声音因为压抑着愤怒而显得有些沙哑。
“林先生。”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个血色的狼头标记。
“你认识这个？”
林凡问。
“认识。”
赵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是饿狼兄弟会的标记。”
她抬起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杀意。
“他们是一群以掠夺和虐杀为乐的疯子，早在末世初期就臭名昭著。
我以前所在的部队，曾经围剿过他们，但让他们跑了。”
赵雅看着林凡，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们的出现，意味着我们基地的安逸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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