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冰冷透过衣物渗入皮肤,与右臂那被强行抽离能量后的空虚刺痛交织,让凌曜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瘫倒在污秽的地面上,大口呼吸着那混合了无数诡异气味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石台上的幼崽依旧昏迷,但额心鸦印的红光似乎因为老巫婆之前的探查而变得更加不稳定,微弱地明灭着,像一颗濒临熄灭的坏掉心脏。
老巫婆将那个吸收了“血钥”能量的黑色水晶瓶小心收进袍子深处,然后才慢悠悠地转向几乎虚脱的凌曜,兜帽下的阴影仿佛带着千斤重压。
“至于它……”干涩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敲打着凌曜紧绷的神经,“想暂时压制‘活化’,保住它的小命……光靠刚才那点‘代价’……可不够。”
凌曜的心猛地一紧,挣扎着想抬起头。
老巫婆枯瘦的手指敲了敲冰冷的石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嗒嗒声。
“你……还得替老娘……办件事。”
她缓缓踱步到那个散发着浓郁草药味的木架前,从一个布满污垢的陶罐里,抓出了一把东西。
那不是草药。
那是几十个用枯草和黑布简单扎成的小人偶,只有手指长短,做工粗糙,但每个小人偶的胸口,都贴着一小片不知从什么动物身上剥下的、带着细微鳞片的皮,皮上用一种暗红色的颜料画着扭曲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符号。
一股阴冷、怨毒的气息从这些人偶上散发出来,让地窖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度。
老巫婆将这把诡异的人偶扔到凌曜面前。
“带上这些‘替身傀’。”她命令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往回走……进入沼泽……找到‘泥沼之主’……苏醒的那片区域……把这些傀……尽可能深地……插进它巢穴周围的淤泥里。”
凌曜的瞳孔骤然收缩!回去?!回到那个刚刚伸出恐怖巨爪的怪物巢穴?!
“记住……”老巫婆逼近一步,兜帽几乎要碰到凌曜的额头,那股混合着腐朽和草药的气味几乎让他窒息,“要插得足够深……直到淤泥没过傀的头顶……然后……立刻离开……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准回头!”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枯瘦的手指点在凌曜的眉心,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催眠意味的力量瞬间涌入,强行将那片区域的景象和具体要求烙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一片位于沼泽深处、淤泥如同沸粥般不断翻涌、周围环绕着扭曲枯树的死亡区域。
“做完这件事……”老巫婆收回手指,声音飘忽起来,“回来……我就帮你……暂时稳住……这小东西……的‘活化’……”
凌曜看着地上那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草人偶,又看了看石台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幼崽,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去送死!那“泥沼之主”的恐怖他亲眼所见,仅仅是气息就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现在还要主动靠近它的巢穴,去做这种明显是挑衅和亵渎的事情?
但他有的选吗?
幼崽等不起。他自己右臂的伤和可能存在的后续麻烦,也需要这个诡异老巫婆的帮助。
绝望如同沼泽的淤泥,再次将他淹没,却也在底部孕育出一点冰冷的、破釜沉舟的狠厉。
他沉默着,用还能动的左手,颤抖地捡起地上那把冰冷的、散发着怨毒气息的“替身傀”,紧紧攥在手心,草杆刺破了掌心也毫无所觉。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老巫婆似乎无声地笑了一下,挥了挥手:“滚吧……别让老娘……等太久……不然……你这‘小宝贝’……可就真要……变成一滩……沸腾的……烂肉了……”
凌曜最后看了一眼石台上的幼崽,咬着牙,拄着短棍,艰难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拖着依旧麻木的左腿和空空荡荡的右臂,重新爬上了那冰冷的铁梯。
地窖口的光线依旧晦暗,沼泽的瘴气如同灰色的巨兽,等待在外面。
他握紧了手中那把人偶,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
为了那一线生机,他别无选择。
祭品已手持,危途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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