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绝天君 > 第八章 龙怒涤尘 新局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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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风云骤变。

皇帝姜渊御驾亲征的日子临近,最后一次大朝会,气氛本应是以激励士气、安排后勤为主。

然而,龙椅之上的帝王,面色却比往日更加冷峻,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满朝文武皆心生寒意。

就在朝会议程过半,几位官员例行公事地奏报完粮草筹备情况后,姜渊忽然抬手,打断了正准备出列奏事的另一位大臣。

他并未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缓缓扫过殿下众臣,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尤其是那些近日与二皇子走动频繁的官员,更是心头狂跳,隐隐感到不妙。

终于,姜渊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朕即将亲征,为国御侮。然,朕离京之前,见朝中诸公,似乎有些人已忘了为臣之本分,心思早已不在国事之上。”

他顿了顿,从御案上拿起几份密折,随意地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兵部侍郎李维,”他点名,声音陡然转厉,“你告诉朕,北境三军三月粮饷,为何至今仍有半数滞留京畿仓廪?是你调度无能,还是……另有所图,欲待价而沽,或是想看看,朕与前线将士,谁先倒下?”

李侍郎正是此前被二皇子用赤阳参拉拢之人,闻言顿时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臣万万不敢!实在是……”

“不敢?”

姜渊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辩解,“朕还知道,你府上近日添了不少东海珠玉,西山灵矿?凭你的俸禄,买得起吗?

要不要朕让司礼监派人去你府上库房清点一下,看看还有多少来自各方的孝敬?”

李侍郎浑身瘫软,抖如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渊目光一转,又落在一人身上:“御史张涵,你素以刚直著称。朕来问你,三日前,贵妃族兄林莽携重礼夜入你府,所为何事?

可是与你探讨诗词歌赋,还是教你如何在这多事之秋,学会水至清则无鱼?”

张御史如遭雷击,他自以为隐秘的,竟早已被皇帝知晓!

姜渊根本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接连又点出几人,或受贿,或渎职,或结党,每一件都证据确凿,时间、地点、人物清晰无比,仿佛他亲眼所见!

原来,陛下什么都知道!他冷眼旁观着所有人的表演,直到此刻,才图穷匕见!

“朕尚未离京,尔等便已如此!若朕远征,这朝堂,这京城,岂不成了尔等蝇营狗苟、结党营私之地?!”

姜渊猛地一拍龙案,勃然大怒,浩瀚帝威如同实质般压下,整个太极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来人!”姜渊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李维、张涵……等五人,即刻剥去官服,押赴午门!斩立决!其家产抄没,亲族流放三万里!”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求饶声,哭喊声瞬间响起,却被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片刻后,殿外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殿内群臣面无人色,冷汗湿透重衣。

姜渊似乎余怒未消,又看向另外几位年纪较大、并未直接参与但态度暧昧、或是当年曾极力主张严惩姜浮生的老臣,冷冷道:“王阁老,李尚书……尔等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以致门下之人做出此等祸事,尔等难辞其咎。

朕体恤老臣,便不留你们在朝中操劳了。即日上交印绶,返老回乡去吧。”

这被点名的几人如蒙大赦,虽丢了官职,却保住了性命和家人,连忙叩谢皇恩,狼狈不堪地退出了大殿,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经此雷霆一击,朝堂之上再也无人敢有异动,原本暗流涌动的气氛被彻底肃清,只剩下对龙椅上那位帝王深深的恐惧。

静思苑内,智斗初启。

就在朝堂血雨腥风的同时,静思苑迎来了一位的访客。

云胤子如同融入清风般出现在院中,正看到姜浮生坐在石凳上,对着一局自己用石子摆出的简易棋局沉思。

对于突然来的老者,姜浮生似乎并不十分惊讶,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这位深不可测的老者。

“殿下好雅兴。”云胤子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地上的棋局,看似杂乱无章,却暗含杀机。

“困兽之斗,聊以自娱罢了。”姜浮生语气平淡,“你又何人?父皇派你光临这晦气之地,不知有何指教?”

云胤子不答,反而拂袖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指尖微动,一枚石子自行飞起,落入棋局某处:“殿下觉得,此子落下,局势如何?”

这一子,看似无关紧要,却瞬间点活了姜浮生布局中一处隐伏的缺陷,使其整个看似激进的攻势露出了破绽。

姜浮生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随即恢复平静,同样以意念引动一枚石子,落在另一处:“破而后立,死中求生。国师以为,这死局,就一定没有反扑之力吗?”

他这一子,竟是以更极端的方式将局面推向更危险的边缘,却也暗藏了一线极其微弱的、近乎同归于尽的逆转可能。

云胤子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和欣赏。这少年,不仅看破了棋局,更看破了他试探的意图,并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回应,不惧毁灭,甚至不惜以自身为饵,也要撕咬下对手一块肉来。

“殿下可知,刚过易折?”云胤子缓缓道,指尖再动,又是一子落下,这一次,却不再是攻击,而是以一种包容之势,轻轻化解了那丝同归于尽的戾气,将棋局引向了一种奇异的平衡,“有时,退一步,并非怯懦,而是为了积蓄雷霆,以待天时。”

姜浮生看着棋局的变化,沉默了片刻,终于再次抬头,正视云胤子:“派你来是来教我隐忍之道?”

“老朽是来教殿下,如何更好地活下去,以及……如何让该活下去的人,活下去。”云胤子意有所指,目光深邃。

一老一少,在这冷清的院落中,以石子为棋,进行着一场无声却凶险的智力交锋。姜浮生虽略显稚嫩,但其思维之敏捷、反应之凌厉、尤其是那股不按常理出牌的疯狂劲头,竟让云胤子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归乡路断,血色铺就。

与此同时,那些被恩准返乡的老臣,他们的车队刚刚离开京城范围,便遭遇了“意外”。

王阁老的马车行至一处山路,突然马匹惊厥,车厢坠入万丈深渊,搜寻到的只有破碎的车厢和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经查,是马匹吃了有毒的草料。

李尚书的船队在夜泊时遭遇了凶悍的水匪,全船上下无一生还,财物被劫掠一空,地方官府追查数日,只找到一些零散的衣物和破损的船板,最终定为流寇作案。

类似的“意外”接二连三地发生。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再次震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绝非巧合。这是皇帝离京前,最冷酷无情的清洗!

那些曾经摇摆的、怀有二心的、乃至只是可能构成潜在威胁的,都被这位帝王以最彻底的方式抹去。

他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皇权不容挑衅,他的意志必须得到贯彻,即便他不在京城,这座王朝依旧只能有一个声音。

而这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那个此刻正在静思苑中,与国师进行着无声博弈的少年皇子铺平道路。

京城的水,在皇帝离开前,被他以铁血手腕,强行清澈了。然而,这清澈之下,埋葬的是无数骸骨和更深的恐惧。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