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醉仙楼,阳光刚好穿过檐角,照在她们脸上金灿灿的。
此时太阳虽然比较高了,但醉仙楼前的寒风依然裹挟着刺骨的冷意。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田小满和田春桃却满面春光地走下醉仙楼台阶。
“十两整,还真给了咱。”春桃一边说,一边紧紧攥住钱包
春桃忽然站住:“小满,你快掐我一下,这不是做梦吧……”
“不是梦”田小满在姐姐的手背上用力的拍了一下
痛感让春桃清醒了一点,“咱是不是……真的赚了十两?”
田小满抱着竹盒,“这才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进项呢。”田小满脸上掩不住喜色,“咱得把钱用在刀刃上。”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搓了搓冻得泛红的手指。这两天温度骤降,屋里几乎冷得像冰窖。姐弟三人睡的棉被早就板结得像硬纸板一样,棉絮一团团地缩在角落里,压在身上又冷又重,怎么裹都不暖和。弟弟田小树更是连个像样的冬衣都没有,一到夜里便冻得直哆嗦。
她忽地回头,看向春桃:“姐,咱不如先去布庄吧?买些棉花和布料,我想着给小树做件棉袄,咱姐妹两个也都添上。再做一床被子,还有……”她话音一顿,声音低了些,“还有陈大川的,他老是给我们送东西,现下我们手头宽松了,理应还个人情。”
春桃愣了愣,继而会心一笑:“你心思活络,姐听你的。”
醉仙楼离镇上的“福兴布庄”不远,姐妹俩不一会儿就到了。福兴布庄是镇上最老字号的布料铺子,门前挂着两串大红灯笼,门口还用红绳栓了几匹花布做展示。只一眼,便叫人眼花缭乱。
“二位姑娘里边请呐!”一个穿着对襟马褂、笑眯眯的小掌柜迎了上来。
布庄内灯光明亮,墙上挂着的长杆上垂着各色布匹:有鲜亮的云锦、细腻的绫罗,也有结实的棉布麻布,一匹匹叠得齐齐整整。架子下还放着几大包棉花,散发出淡淡的阳光味儿。
“掌柜的,我们想买些棉花和布料,做几件冬衣还有一床新被子。”田小满开门见山。
小掌柜眼珠一转,带着几分推销口吻笑道:“两位姑娘可来得巧了,咱这正上了些新花布!这匹‘蜀江细缎’,细腻如玉,手感温润,做衣裳好看得紧!一尺才四百文——”
“不用不用。”春桃笑着摇头,“我们就是做家用,朴实耐穿就行,。”
田小满四下看了一圈,目光停在角落里几匹不起眼的粗布上。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布料虽不精致,但编织密实、质地厚重,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草香。
“这个多少钱一尺?”她问。
“哦,那是我们这儿自产的粗棉布,一尺一百六十文,买得多可以便宜点。”
春桃凑近看了一眼那布的纹路,“这块结实,拿来做外袄正合适。”
小满点头,抬头看掌柜:“那棉花呢?”
掌柜一边带她们往里走一边答道:“新棉花一斤二百五十文,去年剩下些老棉花,一斤一百八十——不过结块多,做衣服不贴身。”
小满点头,抬头看掌柜:“我们想做四件棉袄,一床棉被,再做几条裤子内衣用。粗布和棉花一起买,能不能便宜些?”
掌柜的眼睛一亮:“那自然是可以的,姑娘们先挑挑,挑好了我给你们细算。”
姐妹俩挨个去看了布料架。春桃看上了一匹淡褐色细棉布,摸起来比粗布柔软些,适合做贴身衣物。小满则选了一块酒红色暗纹布,不起眼但显皮实,她自己不讲究,只要耐穿不容易脏就成。
“这匹给陈大川做。”她低声道,指着那块墨蓝色粗布,“颜色沉稳,结实耐磨,正好。”
春桃偷笑一声,“这个颜色确实合适”
她随手又翻了翻,找出一匹灰青色布料,“这个给小树,孩子淘,做件套头棉袄再好不过。”
两人一边看一边计算尺数:“小满你个头小,用个五尺够了。春桃姐你高些,六尺。小树的用四尺足够,加上做裤子的料,多余的还可以做棉鞋里。”
随后田小满又去仔细比对了几袋棉花,最后挑了四斤新棉花做衣服,又选了五斤老棉花回去掰掰,正好做被子用。
挑好后,田小满便把几匹布叠在一起,对掌柜道:“掌柜的,就这些布,我们要的尺数不少,给个实惠价吧?”
掌柜掂量了一下分量:“总共二十多尺,我给你抹个整价,九百六十文。”
“这可不行。”田小满眼睛一转,“你这布料虽说厚实,可毕竟不是细棉,不带花也不染彩色,镇上别家三匹一尺才一百四十文。”
春桃也接腔道:“咱俩可是买了这么多,不说讨价还价,你还得挣个回头客不是?”
掌柜一听这话,嘴角含笑,拍拍胸口道:“行行行,姑娘会说话。我就再少你些,九百整,不能再低了。”
“那好。”小满利落道,“棉花也按最实价给我们算。”
“新棉花四斤,二百五十文一斤,一千文。老棉花五斤,一百八十文一斤,九百文,加起来……一千九百文。”
“再加布料九百,就是两千八百文。”小满一边掏出银子一边说,“这是三两碎银,找我点铜板。”
掌柜笑着接过银子,又看她们在那边包布时手忙脚乱,便吩咐伙计将布料一匹匹卷成筒状,用麻绳扎紧,还细心地把丝头捋好:“姑娘别急,等我拿根粗布袋给你们装着,省得回去沾灰。”
田小满眼睛转了转,又走到柜台边,小声道:“掌柜的,我听说你们这些布边角料平日都丢掉?可惜了不?还有些细丝线,用不上也能缝缝补补。我都买了这么多,你就送点我呗?”
掌柜被她软语一哄,乐呵呵地说:“行,我让伙计给你拿点。正好有几团上回剩下的杂色丝线,给你缝被子用着。姑娘以后有需要可要再来光顾啊”
小满笑着鞠了一躬,“多谢掌柜的,以后我们肯定再来。”
春桃望着她这精打细算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有点欣慰:“小满啊,你这精明劲儿,真是咱家的当家人了。”
田小满弯弯眼睛说:“这叫节约成本。”
伙计送他们到门口:“两位慢走”
走出布庄,姐妹俩一人一头,提着满满两大包布料和棉花,手虽被勒得有些红,可心里却实实在在地踏实——小满想着,这个冬天,她们终于可以暖和一回了。
回到家时,已是晌午时分,锅里温着早上剩的南瓜稀饭,香气弥漫。
才一进院门,就听得屋里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田小树第一个跑出来,看到她们手上鼓鼓囊囊的布袋,眼睛一下子亮了。
“你们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
春桃一把揉住他脑袋,“我们去挣钱了!”
“姐姐,姐姐,你们这是买了啥?”他兴奋地凑过来,接过春桃手上的一包,“好沉啊!”
春桃笑着伸手揉揉他脑袋:“买了布和棉花,准备给你做一身新的棉衣。咱们家今年也要过个暖冬。”
“真的?”田小树睁大眼睛,声音都扬高了几分,“我也有新衣裳?还要做新被子?”
田小满一边把布包放到桌上,一边笑道:“当然有,你是家里的小男子汉呢,不能冻着你。”
小树立刻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绕着院子转了两圈,又蹲下来认真帮姐姐把布料一包包拆开,叠放好。摸到那块灰青色粗布时,小家伙两眼放光:“这个颜色真好看”
“这匹布就是你的,给你做个套头棉袄,前头加个扣子,穿起来方便。”
小满说着将手里最后一捆丝线放好
春桃把一大卷灰蓝布铺在桌上,眼睛不时瞟向小树。她垂下眼,思索片刻,轻声对小满道:“这衣服先做谁的?”
小满一边把布料铺平,一边转过身看着在跑来跑去的小树,微微叹了口气:“先做小树的吧,孩子在外头总是玩得多,身子薄弱,容易冻着。”
“嗯,”春桃点点头。”她又瞄了一眼角落里叠放整齐的棉花,“棉被也得先做出来,晚上太冷,怕他晚上睡觉着凉。”
“对。”小满略一沉思,又道,“小树的衣服给他稍微做大一点,来年也好穿,做完了再做被子。”
春桃看着小满:“你倒是考虑得周全。今天做完他的衣服估摸着还来得及做棉被,这样晚上睡觉就暖和了。”
“嗯,就这么办。”小满说
姐妹俩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田小满不会做衣服,只能全部交给姐姐春桃。
姐姐做衣服,田小满则在旁边理着布庄老板送的丝线,理出来后面用得上,时不时给姐姐递个剪刀或丝线。
太阳斜斜洒进屋来,照得棉絮都泛着柔光。小树过来兴奋的趴在桌边看了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就打起了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被子堆上。
“让他睡会儿。”小满轻声说
春桃点头,把半缝好的小棉袄铺在孩子身上,“先让他试试这厚不厚。”
小满望着那略显歪斜却满载心意的小棉袄,觉得心里特别安宁。
“对了,明天能不能先把陈大哥的先做出来,山里风大,他总往山里走,穿得薄了容易受寒。”
“嗯,可以。”春桃点点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笑着,仿佛寒冬也不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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