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田小满的耳边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她还没睁开眼，就听见屋外春桃的喊声：“小满，快起来，豆渣回来了！热的！”
小满披着旧棉衣走出房门，只见春桃拎着一个布包，兴冲冲地站在院子里，脸颊冻得通红，但一双眼睛却亮闪闪的。
“他们今天做豆腐早，我守着等了半个时辰，特意讨了第一锅豆渣。”春桃像献宝一样将布包递过来，“那伙计还说我们奇怪得很，老盯着猪食琢磨饭菜。”
小满忍不住笑了。
“咱田家不是猪，嘴刁着呢。”她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果然是温热腾腾的豆渣，还冒着微弱的白气，触手松软湿润，是最适合做菜的时候。
她轻嗅一口，豆香浓郁，没有酸败味。不愧春桃一大早去等着。
“小树呢？”小满一边转身往灶屋走，一边问道。
“还在里面穿衣服。”春桃白了眼，“昨儿上山估计是累很了，让他多睡会儿，他说要起来帮忙”
小满掩嘴一笑，吩咐道：“好，那我们先把昨天挖回来的野葱先摘出来备用，等会我们试一试，把豆渣和野葱做成饼。”
“你琢磨出了新方子？”春桃皱眉，“能行吗？”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春桃拿了两捆野葱和一个木盆来到井台边，从井里打了点水把上面的泥先洗掉一部分。
田小满过来蹲下身，从木盆里捞起一把野葱。冰凉的井水激得她指尖发麻
得把老叶剥了。她熟练地掐断根部发黄的叶尖，留嫩芯才不苦。姐妹俩就着晨光打理野葱，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泥垢。小满突然发现几株根须特别粗壮的：这些留着栽后院吧？
春桃用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在脸上留下一道泥痕：栽东墙根，那儿背风。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昨儿陈大川特意指了指那片地，说那儿栽种容易成活。
听春桃提到陈大川，田小满耳根一热
春桃正要继续说什么，却听见堂屋传来小树的喊声：姐！我来帮忙一起弄
不用了小树，你去把石臼洗洗。她指着木盆里处理过的野葱，你拿一部分葱捣成泥，要出汁才行。
小树笑着说：好嘞，我这就去
过了一会田小满看了看木盆里的野葱，估摸着这些够用了：“姐，差不多了，你来帮我烧火，我先把葱切一下”
灶房里，姐妹俩各自忙碌着。
田小满先将野葱按粗细分开，细嫩的切末，粗壮的拍松放旁边备用。然后又找出干净的大陶盆，将豆渣倒入，再添了少许面粉调和质地，捣好的葱泥和粗盐也一并加进去，慢慢用筷子搅拌均匀后开始揉搓，不一会功夫一个圆润的面团就成型了。随后她把豆渣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团，大小刚好做一个饼。
这边春桃也把火烧得旺旺的：“锅已经热了”
田小满拿出猪油，舀了一大勺放锅里，春桃看着这豪横的用法有些肉痛，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锅里的油冒青烟后，田小满把切好的葱倒进去，刺啦——野葱末入锅的瞬间，辛辣的香气像爆开的烟花。小满翻炒的动作突然顿住——这味道让她想起昨天陈大川徒手挖葱时手上沾染的味道。
发什么呆？要糊了！春桃的提醒让她回过神。锅里的葱末已经变成翡翠色。
田小满拿起豆渣团子在掌心揉搓，尽量做出来的形状好一点
“姐，火小一点，要慢慢煎”
春桃：“好，我仔细看着”
一个面团接触热油的瞬间，边缘立刻泛起密集的金泡。那些气泡像活物般迅速膨胀又破裂，释放出野葱被高温逼出的辛香。豆渣中的水分蒸发时，在饼面留下无数细密的孔洞，如同月亮的环形山。
“姐，这饼咋还冒泡？”田小树趴在灶台边，好奇看着饼胚中不断鼓起的气泡。
“面粉里有筋性，刚好让豆渣成型。”小满用锅铲按压边沿，香气被逼得更加浓烈。
春桃站在旁边看得直咽口水：“这味儿，醉仙楼也没见有这么香的。”
要翻面了。田小满用木铲试着推动了一下饼的边缘，已经可以把饼推动了。随后锅铲轻轻探入饼底一挑就顺利的翻过来了，这时朝上的一面已经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布满不规则的金黄焦斑。
当小满第二次翻面时，饼的两面已经形成均匀的虎纹。她用锅铲轻压饼心，感觉里面已经熟透了。最后出锅前撒了野葱花和一点芝麻，让金黄的饼香气更加浓郁。
“太香了！”田小树看着盛出来的饼，“姐，怎么就做了一个啊？”
“馋猫。”小满笑着说，“我先煎一个试试，有什么问题再改进”
烙好的饼金黄焦脆，葱香四溢，田小满切成三块，三人一人一块，围着锅边一边尝一边讨论。
“口感可以再松一点，下次面粉放少些。”
“野葱倒是炒得很香。”
“加个蛋会不会更香？”
“别太贵，成本要压住！”
姐弟三人越说越兴奋，小满干脆拿出纸笔，把刚刚实验的配方记下：“我觉得这饼有戏！咱把早上这几张挑最好的，大姐一会儿送去给陈大哥试试”
“那我呢？”田小树嚷嚷。
小满笑着揉了揉他脑袋，“你去劈点干柴，把锅再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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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春桃提着装好的几个野葱饼往陈大川家去了。小满则专心在灶屋里又烙了一锅。
这次她改了比例，又试着往其中一张饼中加入一匙自家熬的陈醋，意外得到“微酸回甘”的效果，令她忍不住多做了两张。
就在她收拾锅铲时，院外传来熟悉的沉稳脚步声。
“陈大川？”小满抬头，只见一身灰衣的陈大川肩头扛着一捆干柴走进来，脸上带着淡淡寒意，眼神却格外明亮。
“刚刚春桃给我送饼，听她说你家快没柴了，给你送点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忙到没空劈柴？”小满眨眨眼，将手中饼铲递给弟弟，然后走过去，“我姐呢？”
她走得慢，在后面
“把柴放下吧，刚刚送去的饼吃过了吗？我又调整了一下要不要试试”
陈大川放下柴火后略一犹豫，点了点头：“很好吃，我……还有点没吃饱。”
灶屋里温暖如春，小满将热着的野葱饼夹入竹盘，递给陈大川。他接过，低头咬了一口。
咔哧一声，饼皮焦脆，豆渣绵软，葱香扑鼻，略带一丝若有若无的酸味。
他咀嚼了一会儿，淡淡道：“这个比你姐姐送到家里的饼还好吃。”
小满眼里划过一丝光亮，故作随意地笑道：“那你可有口福了。这饼，我们打算拿去醉仙楼试卖。
说罢，她又用油纸包了几个，让他带着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吃
陈大川一愣，手指攥着油纸包，低声说了句：“谢了。”
他没再多言，吃完饼便起身要走，小满也不留，只目送他背影走远。
回头看灶屋里，还飘着野葱与豆香的气味。
小满眼里闪着光。想着时间还早，野葱饼还可以试试别的做法，这次如果加点萝卜丝……
晚上，田小满把第二天要用到的配料一一备好后，才安心的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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