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白银、黄金,这些他们做梦都想要。但封侯?他们是工匠,在这个时代地位很低,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和“侯爷”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秦烈继续说:“所有做出杰出贡献的人,你们的名字,都会由我亲手刻在靖边镇中心广场的功勋碑上,让后代所有人都看到!”
功勋碑!
这个诱惑比封侯还大。那是光宗耀祖,是名留青史!
“总管万岁!”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大喊起来。
“总管万岁!”
江南工匠和本地工匠之间再也没有了隔阂。他们看着彼此,都是工匠,都因为秦烈的话而激动。
秦烈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他看向周鲁班,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周鲁班听令!”
“老朽在!”周鲁班再次跪下。
“我命你为技术研究院首席总设计师!立刻开始建造第一艘蒸汽战船!”
“这艘船,就叫——靖边一号!”
秦烈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转身对着身边的亲卫队长下令。
“传令下去,立刻在黑水河边划出最好的地,建立新船坞,所有人力都优先供应。”
他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再传令给北山铁矿,从今天起,所有产出全部供给‘靖边一号’项目,谁都不准挪用!”
一道道命令,让每个工匠心里都热血沸腾。
他们看着站在高台上的秦烈,心里只剩下敬畏和狂热。这才是做大事的人,是他们愿意追随一生的主公。
周鲁班对着秦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朽领命!一定不辜负总管的信任!”
靖边镇的技术发展,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
周鲁班当场就拉着秦山和一群南北方的顶尖工匠,围着那张巨大的图纸,开始了激烈的讨论和争吵。
“不行!这个传动结构太笨了!必须改!用我们江南的‘连环扣’结构,能省下很多空间!”
“你那个‘连环扣’不结实!承受不住蒸汽机的力气!得用我们北方的‘嵌合式’大轴!”
“吵什么!都听总管的!总管图纸上画的什么就用什么!”
整个靖边镇,都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然而,就在这股建设热潮刚刚开始的时候,一匹快马冲到了黑石山下。
一名亲卫跑上山,冲到秦烈面前,脸色发白。
“总管!不好了!”
“城外……城外来了京城的人!”
秦烈皱起眉头。
亲卫喘着粗气,说话都在发抖。
“他们……他们拿着圣旨!领头的那个人,他说……他叫魏忠贤!”
魏忠贤!
这个名字一出,黑石山刚刚点燃的热情就像被泼了冷水,瞬间熄灭。
秦山和周鲁班这些工匠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分量。
但秦烈,还有他身边的赵铁柱和亲卫们,脸色都变了。
魏忠贤,是当今皇帝最宠信的太监,东厂的头子,权力极大,外号“九千岁”。
这个人做事狠毒,贪得无厌,死在他手上的官员将领数都数不清。
靖边镇打赢西域联军的捷报,几天前就送到了京城。秦烈算到朝廷会有反应,会派人来。
但他没想到,皇帝派来的,竟然是魏忠贤。
“总管,这……”报信的亲卫队长说话都在抖。
东厂的名声太坏了,在整个大江南北,都是让人害怕的存在。
秦烈从马背上跳下来,没有说话。
他知道,研究新技术的狂热要先停一停。一场比战场上更难打的仗,已经到了城下。
……
总管府,议事厅。
屋子里的气氛很紧张,所有人都没说话。
徐文远拿着一份情报,是他通过秦家商行的秘密渠道拿到的,他的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总管,京城秦月小姐传来的情报和城外的消息一样。魏忠贤这次来,说是封赏,其实是来要命的!”
他的声音里全是担心。
“情报上说,靖边镇大胜的消息传到京城,所有人都很震惊。皇帝很高兴,在朝堂上夸奖总管是国家的栋梁。但回头,在商量怎么封赏的时候,皇帝却派了魏忠贤当钦差。”
徐文远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总管,您还记得三年前镇守南疆的袁将军吗?就因为送给魏忠贤的‘孝敬’不够,被他随便找了个罪名,全家满门抄斩!魏忠贤就是一条闻到血腥味的狗,他来这里,绝不只是看看!”
“这是派人来抢咱们的东西啊!”一名将领一拳砸在桌子上,非常生气。
赵铁柱直接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他的大板斧,大声吼道:“一个太监,也敢来咱们靖边镇放肆?总管,给我三千人,我现在就出城,把他砍成肉酱喂狗!”
“胡闹!”徐文远猛地一拍桌子,对赵铁柱喊道,“他代表的是朝廷,是皇帝!你杀了他,就是造反!到时候朝廷大军打过来,靖边镇就完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他踩在咱们头上?我不服!”赵铁柱梗着脖子。
“好了。”
秦烈开口了,就两个字,整个议事厅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
秦烈脸上一点紧张的表情都没有,他甚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徐先生说得对,魏忠贤,不能杀。”
赵铁柱一听,顿时没了精神。
“但是,”秦烈话锋一转,冷笑了一下,“也绝不能让他,从靖边镇,安安稳稳地把好处带走。”
他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开始下达命令。
“第一道命令,打开所有城门,把街道清理干净。”
“第二,通知城里所有店铺,都挂上灯笼彩带,所有百姓,都在街道两边迎接。”
“第三,赵铁柱,你亲自带三千镇北军骑兵,全部穿上铠甲,在城门外列队,用最高的军礼,迎接钦差大臣!”
一连串的命令,让所有人都听傻了。
这是要干什么?
这个阵仗,比上次迎接那个巡抚周康,还要大十倍!
“总管,不行啊!”徐文远急了,“您这样把姿态放得太低了!魏忠贤这种人,你越是尊敬他,他越觉得我们好欺负!”
“是啊总管!我们刚打赢了仗,气势正旺,为什么要对一个太监这么客气!”
秦烈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
他走到不理解的赵铁柱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铁柱,我问你,皇帝派一条狗出来咬人,什么时候它叫得最响?”
赵铁柱想了想,回答:“饿了的时候?疯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