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明白，秦烈给的不是选择。
而是在告诉他们一个残酷的事实：离开靖边堡，就是死路一条！
“噗通！”
他猛地朝着秦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哭得涕泗横流！
“校尉！我错了！我不走了！我哪儿也不去了！我愿意上城墙！我愿意跟北狄人拼命！求校尉给我一个机会！”
“我们不走了！”
“对！死也要死在堡里！”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阵呐喊！
一场足以引发哗变的危机，就这么被秦烈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城外，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五里的距离，看穿敌人的所有布置。
他手握神农剑，整个大地的脉络，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北狄大营的一个方向。
“李虎，你看那个位置。地势低洼，草木枯黄，他们的粮草辎重，必然屯于此处。”
他又指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帅旗林立，守卫森严，但外围的巡逻，却存在一个巨大的空隙。如果我没猜错，那便是北狄单于的王帐所在！”
李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虽然看不真切，但秦烈那如同神明般的洞察力，依旧让他心神剧震！
这一刻，所有将士心中的恐惧，彻底被一种狂热的崇拜所取代！
有这样的神人在，十万大军，又何惧之有！
就在秦烈准备下令，启动八卦田阵，给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送上一份开胃大餐的时候。
“驾——！”
一声急促的呼喊，突然从侧翼传来！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一骑快马，正从东面的山坳里，疯狂地朝着靖边堡的方向冲来！
那不是北狄人！
他手中高举的，不是北狄的狼头旗，而是一面绣着青色猛虎，代表着大夏王朝最高军事统帅之一，青州节度使的令旗！
那名骑士在城下勒住战马，高声喊道：“青州节度使麾下亲卫，奉节度使之命，有要事求见秦校尉！”
节度使的人？
秦烈心中一动，立刻下令放下吊篮，将人接了上来。
那名亲卫风尘仆仆，脸上满是焦急，见到秦烈，立刻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件！
“秦校尉！我家将军已率主力，进驻三十里外的虎啸坡！他听闻校尉神勇，以八卦田阵大破北狄先锋，赞不绝口！特命我前来，邀请校尉立刻前往大营，共商破敌之策！”
秦烈接过信，打开一看，信上言辞恳切，充满了对他的欣赏和肯定。
他心中正自思量，那名亲卫却突然凑了上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在他耳边说道：
“秦校尉，我家将军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将军说，此去，或许是我等唯一的生路，但同样，也可能是个死局！”
死局！
亲卫那句话，如同两块沉重的磨盘，狠狠地压在了秦烈的心头。
去，可能是死局。
不去，更是死路一条！
城墙上的气氛，因为这名亲卫的到来，变得更加诡异和压抑。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秦烈，等待着他的决断。
李虎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喉咙里挤出来的闷雷：“校尉，不能去！这节度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北狄大军压城的时候来！这里面肯定有诈！”
“是啊校尉！”王元宝也急得满头大汗，“州府的陈大人刚给我们断了粮，这节度使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们肯定是一丘之貉！这绝对是鸿门宴，想把您骗出去，夺了您的兵权！”
他们的担忧，也是所有人的担忧。
秦烈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从亲卫那张焦急却又带着一丝坚毅的脸上扫过，又缓缓投向城外那片黑色的海洋。
十万大军！
单靠一个靖边堡，哪怕有八卦田阵，也绝无可能守住。
田阵能赢三千先锋，是因为对方轻敌冒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面对十万大军稳扎稳打的推进，田阵能起到的作用，会被无限削弱。他们可以用人命来填，用弓箭覆盖，用投石车轰砸……总有办法能破掉。
死守，就是等死。
唯一的变数，就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节度使身上。
“富贵险中求，活路，也是险中求。”秦烈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若不去，节度使便有千万个理由，说我拥兵自重，不听号令。到时候，他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地与北狄人一同，将我们剿灭！”
“我若去了，是龙潭虎穴，但也有一线生机！至少，我要亲眼看看，这位节度使，究竟是人是鬼！”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众人！
“传我命令！”
“我只带李虎及十名亲卫，即刻前往虎啸坡大营！”
“在我离开期间，靖边堡所有军政事务，由秦柔、秦月、秦霜，及王元宝四人共同掌管！”
“什么？！”
这个决定，比他决定要去赴宴，还要让人震惊！
将数万军民的性命，交到三个女子和一个商人的手上？
“校尉，万万不可！”
“这太儿戏了！”
秦烈却根本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
他大步走到三位姐姐面前。此刻的秦柔、秦月、秦霜，虽然同样怀有身孕，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柔弱，反而因为连日的操劳和见证了战争的残酷，多了一份寻常女子没有的坚毅。
“姐。”秦烈看着她们，声音变得柔和下来。
他缓缓解下腰间的神农剑，郑重地，交到了大姐秦柔的手中。
“这……”秦柔一愣，只觉得手中一沉，一股温润的生命力瞬间涌入体内，让她腹中的胎儿都欢快地动了一下。
“此剑，名曰神农。”秦烈沉声说道，“它有灵性，若有针对我靖边堡的致命危险靠近，剑身便会泛起寒气示警，如同上次的刺客。”
“更重要的是……”秦烈的声音压得更低，“此剑，是我八卦田阵的总枢！若北狄人强攻，你们只需将此剑插入瞭望塔顶端的阵眼石中，将你们的意念灌注其中！大阵之内，所有植物，皆会听你号令！催生荆棘为墙，操控藤蔓为索，皆在一念之间！”
他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将整个靖边堡的命脉，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自己的家人！
这已经不是信任了！
这是将自己的后背，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托付！
秦柔、秦月、秦霜三人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王元宝更是浑身剧震，他终于明白，秦校尉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根源究竟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