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的木槌悬在半空，还未落下。对方律师的手指正指向林默，嘴唇开合，准备说出“技术鉴定延期”这四个字。
林默的指尖在吊坠上轻轻一叩。
视网膜上弹出半透明界面：【C级应急协议启动确认】。下方两行小字飞速滚动——【声纹溯源链激活】【反制指令已加载至法院主控节点】。
他没看岑若薇，但眼角余光扫到了她耳钉一闪而过的红光，像是系统同步成功的信号灯。
“启动。”他说。
下一秒，法庭所有音响同时发声，音质清晰得不像播放，倒像有人贴着每个人的耳朵低语：
“我说过不要动那个社畜……他的吊坠和车祸现场的一模一样！”
是赵世珩的声音，带着游艇舱内金属回响的质感。
全场静了半拍，随即哗然。
紧接着，一段段录音接连响起。有他在电话里让陈秘书“处理干净”的指令；有他亲自给交警队长发红包时的语音留言：“老李，那起事故就按意外报，钱打你小舅子账户”；还有他对着日记本自言自语：“二十年前撞死那对夫妻，不是失误，是必须。”
每一段音频结尾，都自动叠加一行浮动水印：【国家语音数据库比对通过，原始文件哈希值锁定于三年前】。
旁听席后排一名记者猛地站起，手机对准大屏疯狂拍摄。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镜头拍下的不仅是证据，更是全球财经平台正在同步抓取的画面——这场审判，已经不再是国内司法程序，而是一场资本罪证的全球直播。
对方律师脸色铁青，伸手去拿桌上的通讯器，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震了一下，手指抽搐着缩回。
林默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他知道，那是周明远远程触发的微电流干扰，专治妄图切断信号的人。
就在这时，旁听席第三排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秘书站了起来。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乱，右手伸向公文包拉链。
林默瞳孔微缩。系统视界瞬间标红：【高危行为识别：记忆清除执行者动作序列匹配度98.7%】。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黑色笔记本推向岑若薇方向，同时左手按住心口。
地面瓷砖缝隙中，一圈极细的蓝光无声亮起，呈环形扩散。这是系统预设的防御协议——电磁屏障，只有携带认证密钥的生命体才能穿透。
陈秘书冲到证人区边缘，右手刚抽出注射器，整个人就像撞上一堵空气墙，猛地反弹，后背重重砸地。公文包摔开，一支装着暗红色液体的针管滚出，旁边还有一张泛黄照片：小女孩穿着碎花裙，怀里抱着一个玩偶——正是林星遥背包上那个。
全场惊叫。
法警冲上前控制住他时，有人注意到他衬衫领口滑落一角纹身：一个编号，一串坐标，还有一行小字，“别让他们找到她”。
岑若薇迅速把笔记本塞进随身包，抬头看向林默。他坐在原位，呼吸平稳，可额角渗出了一层细汗，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有根钢丝在里面来回拉扯。
法官终于落槌：“基于现有证据链完整性及多方认证有效性，本庭宣布，原告提交的所有电子材料予以采纳。”
话音未落，法庭外传来整齐脚步声。数名身穿制服的执法人员快步进入，在被告律师耳边低语几句。律师当场失态，椅子翻倒。
赵世珩被捕了。就在他私人茶室泡着百年普洱的时候，警方破门而入，连同三十七本写满“宁教我负天下人”的日记一同带走。
林默闭了闭眼。
系统提示浮现在视野中央：【资产确权最终完成】【全球高端商业地产持有份额达23%】【授予称号：合规战神】。
金色徽章图案一闪而逝。
他嘴角刚扬起一丝弧度，忽然感到左臂一阵剧痛，像是骨头被电钻从内部啃噬。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一滴血从嘴角滑下，落在阿玛尼西装前襟，晕成一小片暗红。
岑若薇立刻察觉。“你受伤了？”
“没事。”他抹掉血迹，声音依旧沉稳，“系统负荷有点大，过会儿就好。”
她说什么也没再问，只是掏出手机拨通急救通道，语速干脆：“市立三院准备神经科监护床位，十分钟后送达，病人出现颅压升高征兆。”
林默想阻止，却发现双腿发沉，像是灌了铅。他靠回椅背，金属椅面冰凉刺骨。耳边系统余波仍在震荡，提示音断断续续：【应急协议关闭中】【核心代码自检进行】【芯片稳定性下降12%】
他低头看了眼吊坠。
表面光滑如初，但在内层芯片边缘，一道肉眼难见的裂痕正缓缓延伸，像蛛网般爬向中心编码区。
岑若薇扶他起身时，他低声说：“别让周明远碰这枚芯片，它现在……可能已经被动写入了别的指令。”
她点头，目光锐利：“你是说，赵世珩早就埋了后门？”
“不是他。”林默喘了口气，“是更早的东西。我妈留下的吊坠，从来不只是密码载体。”
两人走向出口，法警为他们清出通道。陈秘书被押走前，忽然扭头看向林默，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口型分明是三个字：
“救她。”
林默没有回应。他知道那“她”是谁。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像是电力系统受到干扰。远处传来设备重启的嗡鸣。
岑若薇加快脚步：“救护车已经在门口等了。”
林默脚步踉跄了一下，左手猛地撑住墙壁。指尖触到瓷砖缝隙时，竟感受到一丝微弱震动——仿佛整个建筑的地基里，藏着某种正在苏醒的机械心跳。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创可贴。原本雪白的包装背面，不知何时浮现了一串极小的数字：**D-07-23-0418**
和他在维修间草图上标注的频段代码完全一致。
“这玩意儿……什么时候被改写过？”他喃喃。
岑若薇接过一看，眉头紧锁：“这不是你常用的型号。”
“我知道。”林默盯着那串数字，“这是我昨天签到时系统给的赠品。说是‘基础医疗补给包’。”
两人对视一眼。
一种比赵世珩更隐蔽、比陈秘书更深层的存在，正在通过系统的馈赠，悄然渗透进来。
救护车鸣笛响起。
林默被搀扶着走向大门，每一步都像踩在虚实交界的边界线上。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球形监控。
镜头玻璃映出他的脸——苍白，疲惫，右眼瞳孔深处闪过一道不属于人类的蓝光。
车门关上前，他听见系统最后一次提示：
【检测到外部同步信号源，频率与母亲遗物共振峰值匹配】
他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灼烧般撕裂。
救护车驶离法院大楼时，后视镜里，那枚留在法庭座椅上的创可贴，正微微颤动，像是有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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