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块压着铁门的铰链，林默用自制电弧器熔断最后一圈锈钢。火花溅到袖口，烧出几个小洞，他没理会，只把笔记本塞进内袋，抬脚踹开门板。
空气混着咸腥味灌进来，是海风。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的离线地图正闪烁一个红点：D-07，废弃船坞，坐标与吊坠弹出的位置完全重合。导航显示距离三公里，步行四十五分钟。但他抬头就看见远处海岸线上那艘游艇——漆黑如鲨鱼脊背，停在锈蚀的栈桥边，甲板上有影子走动，整齐划一，像训练过的机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林默扯了下领带，把它塞进工具包，“赵老板，您这回请的保镖，穿得比防化部队还严实。”
他沿着防波堤低姿前进，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与油污之间。接近码头时，系统界面短暂闪现，D-07频段控制权剩余时间：42分17秒。他顺手激活一段老旧广播线路，船坞角落的喇叭突然炸响刺耳警报。
十二名杀手果然闻声转向，面罩下的热成像仪红光扫向声音来源。
三秒后，他们发现被骗了。
但已经晚了。林默从输气管道下方滑出，电磁脉冲原型机握在左手，保险已解除。他刚要靠近主控舱，头顶探照灯猛然亮起，高压电网沿着栈桥边缘噼啪作响，封锁所有退路。
“林先生。”赵世珩的声音从游艇广播里传来，带着方言腔调，“上次让你跳海逃命，是我太仁慈。这次，我给你准备了新礼物。”
话音落，六名杀手呈扇形包抄而来，手中武器不像是常规制式装备，更像是实验室产物——枪管泛着蓝光，显然充填了神经毒素气体。
林默冷笑，按下腕表按钮，周明远预设的信号诱饵瞬间发射。远处集装箱顶棚传来心跳模拟声，频率和他的一模一样。三名杀手立刻调转方向，火力全开。
他趁机翻滚至油罐车后方，右臂却被流弹擦过，火辣辣地疼。他撕开衬衫一角简单包扎，顺手把创可贴贴在伤口边缘——不是为了止血，是为了让手指更稳。
“老规矩，”他自言自语，“打不过就搞破坏。”
他将脉冲装置接上船坞配电箱残存线路，输入D-07权限密钥。系统反馈：“远程接入成功，可操控B区照明、C区通风、主闸门液压系统。”他嘴角一扬，直接切断全部灯光，同时启动通风井反向排风。
刹那间，整个码头陷入黑暗，风向逆转，毒气开始倒灌。
两名杀手摘下面罩呕吐，其余人迅速调整阵型，但节奏已被打乱。
就在他准备撤离时，天际划过一道银灰轨迹。
直升机破云而下，螺旋桨搅动雷暴余威，机身喷涂着岑氏医疗救援标识，却在降落前猛地侧倾，投下一枚烟雾弹。
那不是普通烟雾。
落地即爆，释放出淡紫色波纹，所及之处，所有电子设备发出哀鸣。杀手们的面罩显示器集体失灵，通讯频道爆出杂音，连高压电网也出现电压波动。
林默抬头，看到驾驶舱窗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是她。
直升机悬停不足十米，舱门打开，岑若薇半个身子探出，朝他伸出手。
“抓紧！”她喊。
林默冲过去，脚底打滑，摔在湿滑甲板上。他爬起来再跑，又一枚狙击弹擦肩而过，在护栏上炸出火星。
第三次冲刺，他终于跃至边缘。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胸前的翡翠吊坠骤然发烫，她耳垂上的蓝宝石耳钉likewise光芒暴涨。一股无形波动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半径五米内的杀手齐齐闷哼一声，面罩自动解锁，毒素胶囊在内部分解成无害粉末。
一名杀手低头看掌心残留的结晶，喃喃：“这……不符合程序逻辑……”
林默没空解释，一把抓住岑若薇的手腕借力翻身入舱。她立即关闭舱门，拉升高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喘着气问。
“你笔记本上写的‘查D-07’，加上系统最后一次签到记录。”她快速操作仪表盘，“周明远说这个频段曾用于九十年代军工通信，赵家早期走私都走这条线。”
“所以他现在肯定在远程看着呢。”林默望向游艇主控室，窗帘后有微光闪动。
话音未落，直升机剧烈晃动。
雷达报警响起——三艘快艇正从侧翼逼近，艇首架着重机枪。
“他们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岑若薇咬牙，压低飞行高度，贴着海面蛇形规避。
林默抓起通讯器：“启动B计划。”
“没有B计划。”她说，“只有我报备过的飞行许可和一份医疗急救任务申请表。”
“够了。”林默笑了，“有备案就是活路。”
他打开背包，取出脉冲装置残骸和一段电线，飞快改装成信号增幅器，接上直升机导航系统，然后输入D-07最后可用指令：
“公开频道，全频段广播。”
下一秒，整片海域的渔船、巡逻艇、甚至附近岛屿的气象站，全都收到了一段加密影像——画面中，赵世珩站在控制台前，亲口下令：“清除目标，不留痕迹。”
影像末尾，还附带了杀手雇佣合同扫描件，公章清晰可辨。
“现在，”林默松开按钮，“全中国都知道谁想杀我们了。”
岑若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暖手宝塞进他冰凉的手心。
直升机刚脱离交火区，天空突然亮起数道探照灯光柱。
海警舰艇从迷雾中驶出，编号0731，甲板上站着全副武装的执法队员。无线电响起：“空中单位CEN-7，请立即降落接受检查。地面发现非法侵入迹象，相关人员涉嫌危害公共安全。”
“我知道。”岑若薇平静回应，“我们主动求援。”
她缓缓降低高度，降落在指定平台。舱门打开时，执法人员迅速包围，目光警惕。
“身份核实。”带队队长上前。
林默摘下外套递出，吊坠从衣领滑出，被对方一眼注意到。
“这是什么？”
“祖传的。”他说，“护身符。”
队长示意收缴暂扣，林默没反抗。随身物品被逐一登记，包括笔记本、工具包、那张沾血的创可贴。
“你涉嫌非法进入军事管制区域，需配合调查。”队长说，“请上车。”
林默走向警车途中回头望去。
燃烧的船坞映红海面，游艇正在下沉，赵世珩的身影早已不见。但他知道，那个人一定还在某个屏幕后盯着这一切。
他摸了摸左肩胛骨处，皮肤下的吊坠虽已被取走，热度仍未散去。
仿佛还在签到。
仿佛下一秒就会弹出新提示。
警车门关上前，他忽然开口：“队长，你们有没有查过二十年前，这片船坞归谁管？”
对方皱眉：“那是赵氏重工的地盘。怎么？”
林默笑了笑，没再说话。
车窗升起，隔绝视线。
车内后视镜上，一抹幽蓝光芒悄然闪过，来自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内侧——那是周明远昨晚悄悄缝进去的微型信号反射器，形状像极了一滴凝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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