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的到来,让林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如虎添翼”。
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却无比坚韧的女孩,身体里仿佛蕴藏着一个精密到可怕的处理器。
林伟直接给了她一个在当下绝无仅有的头衔——总经理助理。
这个头衔意味着绝对的信任。
工厂内部所有繁杂的文件、混乱的账目、琐碎的人事,林伟全部甩给了她。
苏晴没有辜负这份信任。
仅仅三天,她就让整个草台班子般的工厂,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原本被林伟随意堆在抽屉里的采购单、入库单、工资条,经过她的手,被分门别类,用细麻绳整整齐齐地捆扎起来,贴上了清晰的标签。
账目。
过去工人领工资,都是林伟或者王虎凭着记忆和一张草稿纸算,偶尔还会出错。现在,苏晴制定了一份详尽的考勤表和工资核算表,每个人的工时、计件、补贴、扣罚,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月底发薪时,再也没有一个工人提出异议,每个人看着手里那张写着自己名字和精确数额的工资条,再看向苏晴时,眼神里都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敬佩。
她甚至还起草了一份简单的工厂管理规章。
虽然只有薄薄两页纸,却明确了上下班时间、生产安全守则、卫生要求和奖惩制度。
一个现代企业的雏形,就这样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悄然诞生。
林伟彻底当了甩手掌柜,他把工厂的钥匙和账本全部交给了苏晴,自己则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更宏观的布局之中。
他对王虎下达的命令很简单。
“继续找,动用你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打听苏晴爷爷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伟看着苏晴在灯下认真核对账目的清瘦背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要为这个女孩,撑起一片没有风雨的天。
几天后,一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平稳地行驶在前往红星无线电厂的柏油路上。
林伟要去看看那条即将盘活的生产线。
在一个岔路口,自行车清脆的铃声响起。
“伟哥!”
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从街角传来。
林伟捏下刹车,脚尖点地,车子稳稳停住。
韩春明正满脸热情地快步朝他走来,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沾着几块不起眼的灰尘。
而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如同白月光般耀眼的女孩。
苏萌。
她的确良白衬衫在午后的阳光下,白得有些晃眼,领口的第一颗纽扣系得一丝不苟,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
苏萌也看见了林伟,她主动扬了扬下巴,算作打过招呼。
随即,她转过头,用一种混合着亲近和教导的口吻,对着韩春明开了口。
“春明,你看看。”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北京女孩特有的腔调。
“你再看看人家林伟同学,每天不是忙工厂就是跑业务,这才是干正经事的样子。”
她的目光扫过韩春明那双沾着灰的手,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起。
“你也该好好想想了,别整天不务正业,净跟那些破铜烂铁打交道。现在高考都恢复了,这才是咱们年轻人该走的正道,是光明大道!”
在她的认知里,世界被清晰地划分成两类。
一类是像林伟这样,办工厂、做生意,能摆在台面上说的“正经人”。
另一类,就是像韩春明这样,收破烂,倒腾旧货,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行当,是旁门左道。
韩春明被这番话说得脸颊发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无所适从的尴尬。
他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挠着后脑勺,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无法反驳。
因为在包括他母亲在内的几乎所有人眼中,苏萌说的,就是真理。
林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苏萌那张因为优越感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看着她那天真到近乎刻板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那不是嘲笑,而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审视。
他没看韩春明,目光依旧直视着苏萌,不紧不慢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苏萌同学。”
“你嘴里所谓的‘正经事’,可能还没有他收破烂赚得多。”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苏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伟却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
“而且,用不了多久。”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景象。
“他收的那些‘破烂’,会变成让所有人都羡慕,甚至都买不起的宝贝。”
说完,林伟不再去看那个陷入巨大震惊和迷茫,世界观受到猛烈冲击的女孩。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韩春明的肩膀。
那一下,仿佛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
韩春明猛地抬起头,看到了林伟眼中那抹鼓励和肯定的光。
林伟什么都没再说,蹬上自行车,径直离去。
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他的商业帝国,才刚刚掀开帷幕,露出冰山一角。
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包括聪慧骄傲的苏萌在内,还蜷缩在旧有观念的襁褓之中,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
一场由“破烂”掀起的,足以颠覆无数人命运的财富风暴,即将在他们身边,轰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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