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身影背对着我，银发梳得一丝不苟，中式服装的料子看起来价值不菲。
即便隔着变声器那股冰冷的电子音，也能听出话语里居高临下的威严。
我死死盯着屏幕，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你是谁？”
我的声音因为紧绷而嘶哑。
那身影低低地笑了，笑声经过处理，变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电子杂音。
“我是谁，并不重要，夏先生。”
他慢条斯理地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知道你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软弱。”
“楚宵是你的人？三年前做空柳氏的也是你？”
我逼问，试图从他那里抠出更多信息。
“棋子而已，用废了，就该丢弃。”
他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就像楚宵，就像周启明。甚至......就像你那位情深义重的前妻。”
柳思思！他知道柳思思的事！一股寒意瞬间窜遍我的全身。
“你把她怎么样了！”
“放心，她现在很安全。毕竟。”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种戏谑的残忍:
“一场好戏，总需要足够的演员，不是吗？”
我猛地想起音频里楚宵临死前嘶吼出的那个字。
“龙！你到底是谁？你和柳家有什么仇？”
屏幕里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转身。
“仇？”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笑声更加刺耳，“不，夏星河，这不是仇。这是......清理门户。
柳家，包括你，都走错了路，玷污了不该玷污的东西。我只是在纠正错误。”
纠正错误？玷污？
我脑子里飞速旋转，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
柳家到底做了什么？我又在无意中卷入了什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咬牙问道。
“我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夏星河。”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意味:
“一个真正通往权力和真相的机会，而不是困在柳家那滩烂泥里，
被一个反复无常的女人和她那摇摇欲坠的家族拖垮。”
他仿佛亲眼看到了我这几天的挣扎和妥协。
“离开柳家，离开柳思思。他们注定沉没，不值得你陪葬。
到我这边来，你会得到你想象不到的一切。
财富，地位，还有......关于你父母当年意外真相的答案。”
我的父母？！
我父母在我大学时因一场车祸去世，官方调查结果是意外。他怎么会知道？难道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你......你知道什么？”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知道一切。”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知道那不是意外，我知道是谁做的，为什么这么做。
来到我身边，这些答案，都是你的。”
巨大的震惊和混乱几乎将我击垮。
父母的车祸一直是埋在我心底最深的痛和疑团，他精准地击中了我的死穴。
但残存的理智在尖叫：这是陷阱！他在利用你的弱点！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可以不信。”
他无所谓地说:“继续做你的救世主，守着那个心里只有自己、一次次背叛你的女人，
守着那个即将分崩离析的柳家。
然后，和他們一起，被真相碾碎。”
他稍作停顿，让这可怕的预言在我脑中发酵。
“或者，”
他话锋一转:“证明你的价值，柳氏集团的核心实验室里，有一份代号‘龙芯’的生物芯片原始数据。
把它带给我，这是投名状。
之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所有答案。”
龙芯？生物芯片？我从未在柳氏听说过这个项目！柳国雄从未提起过！
“柳氏没有这个项目！”我断然道。
“有的，藏在最深处。柳国雄把它视为最大的秘密和底牌，连他那个蠢女儿都不知道。”
他的语气带着嘲讽，“找到它，带出来。我给你二十四小时考虑。”
屏幕猛地黑了下去，通话中断。
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耳边还回荡着他那些可怕的话语。
父母的死不是意外......柳氏隐藏着惊天秘密......一个代号“龙”的神秘人......
信息量巨大得让我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柳思思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眼中含泪，脆弱得像一碰就碎。
“星河......我做噩梦了......梦到你也不要我了......”
她啜泣着向我走来。
我看着她的眼泪，脑海里却疯狂回响着M的话——“一个心里只有自己、一次次背叛你的女人”。
她伸手想来抱我，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惊恐和受伤：
“星河......你怎么了？”
我看着她，试图从这张我曾经无比熟悉的脸上找出任何虚伪的痕迹，却只看到全然的依赖和恐惧。
M的话是毒药，正在我心里迅速发酵。
“没什么。”
我最终沙哑地开口，强迫自己缓和语气:
“只是有点累，你怎么跑出来了？医生允许了吗？”
“我害怕......”
她眼泪掉得更凶:“我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星河，你别离开我，求你......”
她再次靠近，将脸埋在我胸口，肩膀微微颤抖。
这一次，我没有推开她，但手臂僵硬地垂在身侧，没有回抱她。
脑子里两个声音在疯狂撕扯——
一个声音在说：她在利用你！她和楚宵的事是真的！
她父亲对你隐瞒了至关重要的秘密！他们全家都在骗你！
另一个声音微弱地反驳：可她现在的脆弱是真的，
柳国雄的病是真的，公司的烂摊子是真的！M才是那个蛊惑你的魔鬼！
“星河？”
柳思思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太累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回我们的家......”
回家？哪个家？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过去？
还是那个可能隐藏着惊天秘密的柳氏？
我深吸一口气，扶住她的肩膀，稍稍拉开距离：
“思思，你先回医院，我处理完这些文件就过去陪你。”
“真的？”她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真的。”
我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可信:
“但我需要集中精力处理这些急事，才能早点过去，好吗？”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那.....@那我等你，你一定要来。”
我叫来秘书和护工，送她回医院。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我脸上的平静瞬间瓦解。
我冲回办公室，反锁了门，打开电脑，手指颤抖着登录柳氏集团的最高权限服务器。
我要验证M的话。
“龙芯”......生物芯片......如果这个项目真的存在，一定会留下痕迹。
我在浩如烟海的数据库里疯狂搜索，用尽所有我知道的高级权限和检索技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额头渗出冷汗。
没有，什么都没有。
关于生物技术的项目倒是有几个，但都是公开的、普通的医疗合作，
根本没有代号“龙芯”的核心研究！
难道M在骗我？他只是在用我父母的死做诱饵，让我替他窃取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指尖无意间触发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次级加密链接！
屏幕跳转，一个从未见过的登录界面弹了出来！
背景是一条抽象的金龙图腾，下方只有一个输入框，要求输入一串128位的动态密钥！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界面风格和加密方式，完全不属于柳氏已知的任何系统！
它真的存在！被隐藏在层层防火墙和数据迷宫的最深处！
但我没有密钥。这种级别的动态密钥通常由最高负责人（柳国雄）单独保管，
或者需要特殊的物理密钥卡。
我试图用我知道的最高权限绕过，系统立刻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弹出红色警告：
【未经授权访问尝试！日志已记录并上报！
一分钟后系统将启动自毁与物理隔离程序！】
该死！
我立刻强制断网，拔掉电源，心脏狂跳不止。
虽然没能进入，但M说的是真的！
柳氏确实隐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项目！“龙芯”真的存在！
柳国雄......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个项目和M有什么关系？
和我父母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巨大的谜团像黑洞一样吞噬着我。
二十四小时......M只给了我二十四小时！
我瘫坐在椅子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我能相信谁？苏婉清吗？可她身边站着那个秦朗，她对我关闭了所有沟通渠道。
陈志强？他已经明确反对我插手柳家的事。
就在我陷入绝境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加密信息。
发件人不是M，而是一个陌生的、但似乎有点熟悉的代码标识。
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别信他。”
我猛地坐直身体！
这是谁？是警告？是帮助？还是另一个陷阱？
我立刻尝试回复：“你是谁？”
几乎在发出的瞬间，对方的状态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几秒后，又一条信息传来，这次是一个地址，
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老旧图书馆。
附带一个时间：今晚十一点。
紧接着，所有通讯记录瞬间被远程清除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去，还是不去？
这会是M的另一个圈套吗？还是......这才是真正的转机？
我看着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和玻璃上自己焦虑疲惫的倒影。
我知道，我必须去。
无论那是陷阱还是希望，那可能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我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快步走出办公室。
经过秘书台时，我吩咐道：“我出去一趟，有事电话联系。
如果柳小姐问起，就说我在见重要客户。”
“好的，夏总。”
走进电梯，看着数字不断下降，我的心也一路沉下去。
今晚，我必须知道真相。
无论那真相有多么残酷。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