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车子在环岛高速上狂飙,时速一百八,风灌进来像有人拿刀往我脸上甩。
我死死攥着安全带,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沈砚,你再不减速,我先被吓死,不用等肿瘤!”
他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啪地把车窗升上去,世界瞬间安静。
“别怕。”他说。
两个字,轻得不像从他嘴里出来。
我却更怕了——资本家突然温柔,不是裁员就是灭口。
我摸出手机,信号零格,GPS被关,电量 12%。
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速冻的。
系统弱弱冒头:“宿主,检测到车速异常,建议跳车。”
我:“跳你大爷,时速一百八,我跳下去直接变成二维码。”
系统:“那至少留遗言。”
我:“遗你妹。”
沈砚侧头看我一眼:“你在跟谁说话?”
我:“……自言自语,缓解紧张。”
他“嗯”了一声,油门继续往下踩。
我怀疑他想跟我同归于尽。
2、
半小时后,车拐进一条野路,椰树倒退,尽头出现一栋白色小楼,门口挂着破灯箱:SY市第八精神病院。
我???
“沈总,您要给我办住院?”
“是疗养。”他纠正,声音平静,“里面有全球最先进的记忆修复舱。”
我后背汗毛集体立正:“我说了不卖脑!”
“不是卖,是租。”他踩下刹车,转头看我,眼睛黑得发亮,“租期三年,租金一百万,按月付,你活下来的概率提高 60%。”
我算了算,三年 365×3=1095天,一百万,平均每天 913块,比我当狗仔赚得还多。
“你确定不是 60%把我弄死?”
沈砚解开安全带,俯身过来,距离近到我能数清他睫毛。
“姜桃,我害谁都不会害你。”
“理由?”
“因为——”他停顿,像把什么咽回去,“你死了,我也得陪葬。”
我???
兄弟,你搁这演苦情霸总?
我还没来得及追问,车门被拉开,两个白大褂站在外面,面带微笑:“姜小姐,欢迎回家。”
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沈砚先下车,绕过来给我开门:“听话,先进去,我慢慢跟你解释。”
我脚粘在地上:“我不进,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电锯?”
他叹气,突然弯腰,把我打横抱起。
我尖叫一声,手机掉地上,屏幕摔成蛛网。
“沈砚!放我下来!”
“不放。”他抱得稳稳的,大步往里走,“你今天就算骂破天,也得把命先保住。”
白大褂们低头带路,像排练过八百遍。
我挣扎无效,索性装死,把脸埋他肩窝里,闻到淡淡薄荷味,居然有点安神。
系统小声哔哔:“宿主,检测到目标心跳 120,怀疑动情。”
我:“动你大爷,他是怕我跑了,100万打水漂!”
3、
所谓的疗养院,里面装修得像五星酒店,走廊铺吸音地毯,灯光暖黄,墙上挂着各种脑区解剖图,艺术感拉满,也吓人满分。
我被抱进一间套房,客厅正中央放着一个舱,银白色,像巨型蛋壳,头顶一圈蓝灯,科幻片即视感。
舱体侧面刻着三个小字:Mem-01。
沈砚把我放下,顺手整理我乱糟糟的刘海:“这是记忆修复舱,最新一代,无痛,无创,睡一觉就好。”
我拍开他手:“睡一觉就少 30天寿命,你当我不知道?”
他皱眉:“谁告诉你的?”
“系统。”我脱口而出。
说完想咬舌。
沈砚眸色一暗:“什么系统?”
我急中生智:“……人生系统,我自己的座右铭,系统性地拒绝画饼!”
他盯了我两秒,没再追问,转头吩咐白大褂:“准备基础体检,今天先不做修复。”
我松了口气。
护士拿来采血针,我配合伸手,一边瞄沈砚:“一百万什么时候到账?”
“已经打你卡上。”他扬扬下巴,“手机银行,自己看。”
我捡起摔裂屏的手机,指纹解锁,点开短信——
【中国银行】您尾号 9527账户到账 1,000,000.00元,余额 1,002,371.60元。
我数了三遍零,确认没错,嘴角开始上扬,怎么压都压不住。
沈砚抱臂靠在窗边:“开心吗?”
我点头如捣蒜:“有钱当然开心,你要是再给我自由,我能给你磕一个。”
他笑了一下,很快又压下去:“自由可以,有条件。”
我就知道!
“说。”
“三年里,每月进舱一次,其余时间你可以正常工作、生活,但——”他顿了顿,“必须住我视线范围内。”
“你直接说同居得了。”
“可以这么理解。”
我翻白眼:“沈总,追我能不能走正常流程?先送花再约会,别一上来就捆绑。”
他眼神认真:“我没时间追你,你也等不起。”
一句话把我噎死。
确实,180天倒计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我耗不起。
我摆手:“行,同居就同居,但我要单独卧室,门锁反装,钥匙我保管。”
“可以。”
“还要工资,每月 10万,日结。”
“成交。”
“还有——”我绞尽脑汁,“不能限制我吃瓜!我要继续当狗仔!”
沈砚失笑:“只要你身体扛得住,随你。”
我伸手:“合作愉快。”
他握住,掌心干燥温暖:“合作愉快,姜小姐。”
系统突然插播:“宿主,检测到目标诚意值 85%,建议趁机索要额外好处。”
我:“闭嘴吧,再要就过分了。”
系统:“……”
4、
夜里十点,我洗完澡,穿着全新病号服,抱着电脑盘腿坐床上写知乎:
《绑定了续命系统,又签了卖身契,日薪 10万,但可能被提取记忆,请问如何反杀资本?》
十分钟,回答破百,清一色:
“姐妹,更新!我要追更到火葬场!”
我乐不可支,门被敲响。
沈砚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已经换上居家服,灰色短袖,锁骨若隐若现。
“睡前补钙。”
我接过,没喝,放在床头:“沈总,还有事?”
“有。”
他走进来,顺手关门,落锁。
我瞬间警惕:“干嘛?说好分房!”
“别紧张。”他拖过椅子坐下,与我平视,“给你看样东西。”
他掏出手机,点开加密相册,递给我。
屏幕里是一张照片——
实验室大火,浓烟滚滚,我被人抱出来,抱我的人是他。
我手指放大,他额角全是血,却死死护着我。
我喉咙发紧:“什么时候拍的?”
“三年前。”他声音低哑,“那天我冲进去,只想救你。”
我抬头看他,忽然说不出狠话。
“姜桃,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那你也别装好人。”我咬牙,“记忆提取到底提取什么?别告诉我是美好回忆。”
他沉默几秒,像是下定决心:“提取你对火灾当天的全部细节,包括谁切断消防闸、谁锁了逃生门。”
我心脏猛地一缩:“你知道凶手?”
“有怀疑,但需要你的记忆做实锤。”
“为什么非要我?监控不行?”
“监控被格式化,你是唯一活体存储。”
我苦笑:“原来我才是U盘。”
他伸手,想碰我,又缩回去:“我不会强迫你,等你想好了,再进舱。”
我盯着他眼睛,试图找出一丝撒谎痕迹,却只看见血丝和疲惫。
“沈砚。”
“嗯?”
“如果我一辈子想不好,你就一辈子不提取?”
“那就一辈子让你住我家里,白吃白喝,算我倒霉。”
我“噗”地笑出来,眼眶却发热。
“行了,沈总,演技不错,出去吧,我要睡觉。”
他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牛奶趁热喝,别浪费。”
“知道啦。”
门关上,我端起杯子,小口抿,奶味香浓,温度刚好。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检测到牛奶含微量镇静剂,是否催吐?”
我手一抖,杯子差点掉地上。
“你确定?”
“确定,剂量安全,仅助眠,无伤害。”
我松口气,又喝一口:“随他吧,反正我失眠。”
喝完关灯,躺平。
天花板隐约有蓝光闪烁,像远程监控。
我盯着那光,忽然意识到——
从我签下名字那刻起,我就成了沈砚的囚徒。
只是这囚笼镀了金,锁链是 10万日薪。
我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轻声骂了句脏话。
迷迷糊糊间,手机“叮”一声。
一条陌生彩信,没有号码——
【别信沈砚,火灾真凶是他。】
下面附一张图:沈砚站在实验室走廊,手里握着消防闸开关,时间戳 2021.6.17 02:17。
我瞬间清醒,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门外的脚步声轻轻掠过,停在门口,又慢慢走远。
我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到底是谁在发这张图片?
路星澈?唐装老头?还是沈砚自导自演?
黑暗中,手机屏幕自动熄灭,我却再睡不着。
镇静剂也压不住的疑问,在脑子里炸成烟花——
如果沈砚是凶手,他为什么还要救我?
如果他不是,那为什么照片里的人会是他?
我翻身坐起,抱着膝盖,看向窗外。
月亮被云遮住,像蒙了一层纱。
我知道,从这一秒开始,游戏才真正开始。
而我,必须活下去,才能扒开所有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