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刺破残云,洒落在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夜风雨的城市。
江边,薄雾缭绕,林渊站在桥头,江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
他凝视着水面,试图在那片荡漾的波光中再次捕捉昨夜幻象里那座巍峨古城的倒影。
金光自他瞳孔深处一闪而逝,一股远超昨夜的尖锐刺痛猛地贯穿眉心,直冲脑海!
“唔!”
林渊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眼前瞬间一片漆黑,他强行中断了真实之眼的力量,那股剧痛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去,一抹温热的湿滑感从鼻尖传来,他下意识一摸,指尖沾染了点点猩红,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拭干净,心中警钟大作。
这双眼睛带来的力量远非毫无代价的恩赐,每一次过度催动,都是对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巨大透支。
回到新租的那间狭窄小屋,阳光透过小小的窗户,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林渊从床垫下摸出那个装着五万块现金的信封,数出两沓,共两万元,整齐地放在桌上。
不久,门被轻轻敲响,是小芸。
小芸的眼睛还红肿着,看到桌上的钱,她猛地一愣,随即拼命摇头:“林渊哥,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拿着,”林渊的声音不容置喙,他将钱塞进女孩的手里,“阿姨的病不能再拖了,尽快转到市里的专科医院,这笔钱先应应急。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望着小芸含着热泪、三步一回头的背影,林渊默默攥紧了拳头。
一次性的拍卖收入终究是无根之水,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稳定且庞大的财源,一个能让他彻底摆脱窘境、掌握自己命运的财源!
眼下,老周提供的那张本地拆迁地图成了他眼下唯一的希望!
林渊穿过喧闹的市区,骑着一辆吱嘎作响的二手电动车,一路向着尘土飞扬的城郊驶去。
目的地是“顺达再生资源站”,这座城市里最大的旧物集散地。
这里专收那些老宅院拆迁清运出来的废品,从破铜烂铁到旧书报纸,无所不收,传闻里曾有拾荒者从一堆烂纸里,翻出过一张价值连城的民国地契,一夜暴富……
刚到门口,就飘出来一股混杂着霉味、尘土和汗酸味的混合气味,像一颗空气炸弹一样扑面袭来。
一个跛着脚、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间铁皮棚下嗑瓜子,正是这里的“地头蛇”陈瘸子。
他斜着浑浊的眼珠子上下打量林渊,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慢悠悠地拄着拐杖站起来:“新来的?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儿不招工,想进来捡漏,也行,得交‘入场费’。”
他伸出一根手指:“十块钱一筐,自己挑,翻出来的东西全归你,翻不出也别怨天尤人,不准退钱!”
林渊一言不发,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元钱递了过去。
陈瘸子嘿地一声,接过钱,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
他看着林渊径直走向角落里那两筐最脏、最乱,甚至还混着些许发霉垃圾的旧书废报,不由得低声嗤笑一句:“真是个毛头小子,净挑硬骨头啃,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烈日当空,废品站里热浪滚滚。
林渊蹲在尘土飞扬的废纸堆中,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逐一翻检,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泛黄脆弱的纸页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页都看得极其仔细,似乎在寻找着某种特定的标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瘸子远远地瞥了他几眼,见他满头大汗却一无所获,嘴角的嘲讽愈发明显。
突然,林渊的指尖触到了一本与众不同的册子。
它被压在最底层,封面早已残破不堪,墨迹也因受潮而变得模糊。
但入手的感觉却异常坚韧,并非普通的草纸。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抽出来,拂去表面的灰尘,几个依稀可辨的繁体字映入眼帘——《岭南藏珍录卷三》。
就在他凝视册子的瞬间,真实之眼不受控制地瞬间激活!
一连串信息流如瀑布般涌入他的脑海:
【物品:古籍残卷】
【材质:宣纸夹麻,韧性极佳】
【年代判定:清乾隆晚期,约两百四十年历史】
【价值评估:残卷本身价值不高,但内含隐秘信息,价值待定】
更惊人的是,随着他视线的深入,书页上那些看似寻常的文字间,竟浮现出数处用特殊朱砂写下的隐秘批注,肉眼根本无法察觉!
“此图对应广州西关福禄巷第七进深院,墙体夹层……”
“瓶成双,忌单出,遇水则现……”
“庚子年,拳匪乱,家慈携此物南下避祸……”
一段模糊的历史影像猛地闪过他的脑海:昏暗的油灯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颤抖着将一本本类似的书册投入火盆,口中反复喃喃自语:“家门不幸,遇此乱世……宝不可轻传,望后世子孙凭此残卷,能寻回祖业……”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强压下内心的狂喜与震惊,不动声色地将这本残卷塞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深处。
随后,他故意在其他废纸上又胡乱翻找了几下,脸上做出失望至极的表情,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径直离开了废品站。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铁皮棚下的陈瘸子朝另外一个方向挥了挥手,此时正在旁边整理废铁的壮汉立刻凑了过来。
“阿彪,盯紧刚才那个小子,看他往哪儿跑,去干了什么。”
当晚,在那间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内,一盏昏黄的台灯下,林渊正逐页扫描着那本《岭南藏珍录》。
他将残卷上的朱批标记与手机上的高清卫星地图反复比对,经过数小时的努力,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老城区一处即将整体拆除的民国老洋房遗址。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时,窗外,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趴在了窗沿下,试图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内窥探。
是阿彪!
林渊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但他没有惊慌。
千钧一发之际,他脑中灵光一闪,迅速拿起手机点开录音功能,调大音量,播放了一段自己早已录好的虚假通话音频。
一个经过处理的、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林先生,你确定是明代官窑的青花龙纹瓶?要是一对的话,明早拍卖行私下交易,我这边可以给你做保,保底八十万。”
窗外的阿彪闻言,脸色骤变!明代官窑?一对?八十万?!听到此消息的阿彪立即转头向陈瘸子通风报信。
深夜,暴雨如注,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玻璃窗上。
一道黑影借着夜幕和雨声的掩护,敏捷地翻进了那栋废弃的老洋房。
正是林渊。
他根据残卷上的指示,在二楼一间书房的墙壁上仔细摸索,良久,他终于在一块松动的墙砖后,摸到了一个被油布层层包裹的坚硬物体,他小心翼翼地抠出墙砖,将那个沉甸甸的包裹取了出来。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他一层层揭开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油腻发黏的油布。
当最后一层布被揭开,一对造型典雅、青花发色深沉艳丽的瓷瓶赫然出现在眼前。
真实之眼再度开启,这一次的信息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物品:明永乐青花龙纹天球瓶(一对)】
【窑口:景德镇御窑厂出品】
【特征:青料为西域“苏麻离青”,釉面老化指数9.7,有明显铁锈斑与锡光……】
【存世量:同品类完整成对者,已知存世量不足五对】
【价值评估:极高】
林渊刚将瓷瓶重新用布包好,准备撤离,身后,一道阴冷的笑声伴随着手电筒的强光一起射来,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陈瘸子拄着拐,带着阿彪等三四个壮汉,将唯一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雨水顺着他油滑的头发滴落,脸上挂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的手里,赫然拿着半页纸,那纸张的材质和撕裂的痕迹,与林渊背包里的《藏珍录》完美吻合。
“小子,反应挺快,还知道用假消息调虎离山。”陈瘸子阴恻恻地笑道,“可惜啊,你找到的这本宝贝,本来就是残缺的。我这儿,恰好有另一半。懂规矩的话,就把东西留下,不然,明天全城都会知道,你在拆迁区里偷盗国家一级文物!”
雨后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新气息,洗去了昨夜的狂暴与阴霾。
一条僻静的巷口,林渊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淤青,白衬衫的袖口处,一道不起眼的划痕渗出些许血迹,早已凝固成暗红色。
他身后的背包看起来比昨天更加沉重,每走一步,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谨慎。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扫过一夜未眠带来的血丝,却依旧恢复了惯有的平静与锐利,迈步走上了一家外观低调的私人会所门前的台阶。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